2009年,洛杉磯國際機場,晚,九點。
鳳九錦手中拿著通往中國的機票在檢票處排隊登機,今天下午媽媽打電話來說奶奶快要不行了,叫她快點回來。
她自小就獨自一人來了美國,記憶中與家人共享歡樂的場景也不過尓尓,但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奶奶,聽到這個消息,她立馬向教授請假,收拾行禮,打車趕來了機場買票。
本來今天的機票都已經賣完,連頭等艙的也沒有了。可她不死心的硬是留在這兒等,終於給她等到了一張別的乘客退下的機票。
登機,找坐,綁好安全帶,聽著空姐清靈的聲音道飛機已經起飛。鳳九錦的心中五味陳雜,眉頭緊蹙,雙手緊緊抓著衣擺不放,顯示出了她的緊張和不安,烏黑的眸子讓人不知她在想著些什麼。
轉眼幾個小時便到了北京,鳳九錦下了飛機又去了售票口買了一張通往江蘇的機票,趁著等飛機的空檔鳳九錦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按了幾個鍵打給了自己的媽媽。
幾聲忙音過後另一頭就傳來了一個疲憊而帶濃重鼻音的聲音,九錦在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以往媽媽和自己通電話的時候聲音是那樣的溫柔,而現在,可知奶奶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什麼樣的地步了。
“喂,媽,我是阿九。我現在已經到北京了,估計下午就能回家了。”
“恩!恩!能快些就快些!你奶奶還一直等著見你呢,唉,你的叔叔姑姑和幾位堂哥堂姐也都到了。”
“好,我一定不會耽擱的。”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卻也是咬字清楚。
“你來了,先回家,奶奶昨晚已經出了醫院了…”
“為什麼?在醫院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出院?”鳳九錦聞言不解,卻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剛想問是什麼事,隻聽自己母親喊了一聲“媽!”手機就掛斷了。
鳳九錦一愣,隻覺鼻子一酸,眼淚登時就落下,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蹲下身子,任著機場來來往往的行人用同情或者是好奇、冷漠的眼觀打量著自己。
她不管,她心底已經知道了,那個小時候對她和藹溫柔的老奶奶已經走了,跟她永遠的訣別了,而她,卻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
下了飛機,轉車,再過了三個小時就到了揚州。蹌踉著腳步走過大街小巷,拐了幾個彎,駐足,桐漆的匾額隻有平陽流芳四字。
紅漆大門盤有兩隻巨獸,石階三階,門當有四個,戶有四隊。步進,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用青石鋪路而成的庭院,鳳家世代興旺,人才輩出,因此這老宅亦是修葺的大氣、富麗端莊。
鳳家世代傳承,是個百年大家,規矩也是不少。見著這四周縞素一片,任是姹紫嫣紅,也覺得悲涼。
站在祠堂門口,看著屋裏戚戚哀哀的家人,想開口,卻發現喉嚨艱澀,一句話也說不出。
看著祠堂門柱上的那一副對聯,係承鳳鳥;望出平陽。
“錦兒。”
李卿看見自己的女兒站在門口,喚了一聲,就上前拉著她進了祠堂。
棺蓋未合,九錦看著已換好壽衣,麵容整潔和藹似是沉沉睡去的奶奶,一路壓抑的情感終於忍不住發泄了出來。
淚水和無言,有時,卻是代表自己內心的最好的一種方式。
夜高月明,因為九錦回來的時候是長輩去逝的時候,所以大家也沒怎麼迎接甚至是表現出一絲高興的心情。
隻有李卿為了自己的女兒做了一小桌的飯菜洗塵,盡管是如此,但桌上卻是沒有多少葷腥的,隻是一道用燕皮包的扁肉做湯,其餘的都是素菜,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