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離努力集中快要瀕臨的意識,雙眼血蒙蒙的一片,她仰起頭,任冰冷的雨水衝涮走臉上的血汙。身體已經變得僵硬,痛都是一種奢侈。她看著隨著雨水暈散在周身的血暈,癡癡地笑了起來“要死了嗎?嗬嗬,這樣也好。司徒明珠,我做鬼都會感謝你讓我死得如此難堪。”
笑聲越來越大,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寒離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向前方的亭子爬去,但終究無濟於事。她抬起頭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嘶啞的叫道“你為何如此不公?為何如此不公?”。沙啞的女聲混雜著雷鳴在這空寂的街道來回響起,慘烈而悲涼。
沿街的百姓將自家的房門緊緊地抵著,透過窗戶看著這驚悚的一幕。大街上的女子一身血衣,下半身躺在血堆裏,雙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彎曲著,淩亂的長發黏在臉上。她仰著頭,雨水衝涮後露出一張布滿劍痕的臉,傷口還在滲著血,混著雨水從臉上滑落滴在地麵上。那雙被亂發掩住的雙眸,在閃電的映照下仿若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正在一滴滴的滴著血。沒有人敢打開房門去幫助她一下,因為王後有令:有救離夫人者,殺無赦。也沒有人想到,受盡王寵的離夫人,最後會落得杖斃一百,斷腿毀容,拋屍街頭的結局。當真是世事無常,紅顏薄命。
寒離看著這空寂的街道,突然覺得很冷。恍惚中她似乎又見到了那雙如月華般的眼眸,憶起了多年前那個在落紅紛飛的季節臨湖撫琴的絕世男子,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風景。寒離慢慢的合上了雙眼,悲哀的希冀著,若有來生,她再也不要活的如此累,如此命不由己。
寒離伸手打開床頭的燈盞,望著落地窗外彌漫的夜色,拿過枕畔那粒用紅線串著失去了最後光澤的佛珠戴在脖子上。看著濕了的枕巾,抽出紙將臉上的殘淚抹掉後。並未向像往日一樣坐上輪椅來到窗前,一坐便是天亮;而是笑著取過那瓶已備多時的安眠藥,倒了一手心,放置嘴畔,吞了進去,然後閉上眼睛躺下重新睡好。既然夢中的她已死,那現實中的她也該走到了盡頭。這十幾年來支撐著她活下去的,隻是為了知曉一個結果,即使她早已猜到這個結果會慘不忍睹,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冀,心甘情願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痛,但最後,她似乎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