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彩雲乍見寶玉闖進來,已是心下驚慌,那哪更又聽到他如此吵嚷起來。若是鬧到府裏盡人皆知,焉知王夫人不會怪自己辦事不利?這般想著,心下不免著急起來,看向探春的神情也帶了懇求。
正躊躇間,卻見探春迎著寶玉道:“二哥哥這般吵嚷就是為著妹妹好的樣子麼?寶哥哥自來常出門的,難不成也不懂得女兒閨譽有損的後果?”
寶玉見探春麵上神情不似作偽,心下又是驚詫又是傷心,卻也知道此事幹係重大,不再如方才那般叫嚷,隻是垂了頭,神色怏怏道:“好妹妹別生氣,仔細傷了身子。原是我剛才不穩重,一著急卻也沒想起這許多來。隻是妹妹,難不成真的就願意嫁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如大姐姐般骨肉分離難道就如了意?”
探春心知一時半刻和寶玉不好分證起來,又見彩雲訕訕站在一旁,心下擔心她回去王夫人處不知又會說些什麼,想了想才向著彩雲道:“姐姐先行一步,就不虛留姐姐在這裏了,想是太太那裏還有許多事要姐姐去忙呢。至於方才之事,姐姐且把心放在肚子裏,我屋裏的人不會有一個出去亂嚼舌根的。”
彩雲聞言,知道探春也是警告自己的意思,又想著方才之事要是仔細論起來,自己也免不了擔不是,探春的意思不讓她再王夫人跟前提起卻也是合了她的心意的,隻是卻又擔心寶玉鬧到王夫人麵前,就一邊點頭含笑應著,一邊又悄悄去看寶玉的神色。
探春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又說道:“寶哥哥這裏,自有我來與他說一番道理,姐姐還是快去吧。”
彩雲這才放心心來, 忙不迭跟了引路的小丫頭走了,去了王夫人院子裏,果然隱下這段公案不提,隻說探春對王夫人的安排很是感激雲雲,王夫人聽了,也自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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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探春這裏卻也不好拿當日與寶釵說的那番話來說與寶玉聽,也隻得思忖著曉之以大義罷了,又說了當日連大姐姐都要為了兩府裏進宮,自己這番也是為了輔佐大姐姐罷了。更何況進了宮裏,有元春照應,自然諸事比當日元春便利許多等等,寶玉聽了,這才默然不語。終究是心中不快,卻也無可如何了。
兄妹倆說著話,外麵的天卻不覺漸漸黑了。一時又是賈母屋裏的小丫頭來尋他們兄妹過去吃飯,倆人這才一壁走著,一壁說著大觀園裏如何分派的話。
寶玉又要跟賈母為探春在園子裏尋一個住處,被探春百般勸住,這才作罷。
到了賈母處,探春留意著寶玉的話頭,一邊問了老祖宗安,又和眾姊妹廝見過了,這才聽到外麵廚房開始傳飯的動靜。
隻是還未坐下,就有外麵的下人報了進來,道是宮裏來了內侍,傳的是元春的話。
賈母忙命人請了進來,見是來了個麵生的小太監,卻也不敢怠慢,百般讓坐敬茶。那小太監推辭不過,隻得做了,卻未及喝茶便道:“咱家今日來卻是為了請府裏的三姑娘去宮裏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