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妃賜名完畢,方向諸姊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長於吟詠,妹輩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責,不負斯景而已。妹輩亦各題一匾一詩,隨才之長短,亦暫吟成,不可因我微才所縛。且喜寶玉竟知題詠,是我意外之想。此中“瀟湘館”,“蘅蕪苑”二處,我所極愛,次之“怡紅院”,“浣葛山莊”,此四大處,必得別有章句題詠方妙。前所題之聯雖佳,如今再各賦五言律一首,使我當麵試過,方不負我自幼教授之苦心。”
寶玉隻得答應了,下來自去構思。
寶釵餘光看到黛玉湊上前去,心下一泠方想起她可能要做的事情,忙跟了前去,悄悄扯了黛玉下來,道“顰兒,小心行事。”
黛玉臉一紅,心事被說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一會兒方道“隻是擔心寶玉不能完成罷了。”
寶釵微笑“知你的心意,隻是這心意我知道也就罷了。若是……,恐怕就得不償失了。一切都需從長計議。”
黛玉羞赧了臉,笑了,慢慢退了出去。寶釵也隨了她而去,落在人後麵。
眼錯不見,卻瞧見賈妃身邊的侍女引著探春去了旁邊的抱廈而去,心下暗暗納罕。黛玉也瞧見了,卻隻是不動聲色搖了搖頭,知道那事必是已經定下來,無可更改了。
及至兩人行到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黛玉方低聲問“寶姐姐,宮裏那位品性如何?三妹妹如此,未免有些太讓人心疼了。”
寶釵輕歎口氣“人各有誌罷了,或者這也正是三妹妹所求。至於那位,我卻是也說不好的。而且這事,妹妹可莫要再提了,以免禍從口出。”
黛玉點頭,不答。
那時賈薔帶領十二個女戲,在樓下正等的不耐煩,隻見一太監飛來說:“作完了詩,快拿戲目來!”賈薔急將錦冊呈上,並十二個花名單子。少時,太監出來,隻點了四出戲:
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緣》,第四出,《離魂》。
賈薔忙張羅扮演起來。一個個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雖是妝演的形容,卻作盡悲歡情狀。
寶釵遠遠立著,和黛玉一起看所點的戲文,心裏又是一陣波瀾不定,不免又想起蝴蝶效應是否會實現。
黛玉見寶釵出神,也不去擾他,各自想著心事。
剛演完了,一太監執一金盤糕點之屬進來,問:“誰是齡官?”
賈薔便知是賜齡官之物,喜的忙接了,命齡官叩頭。
太監又道:“貴妃有諭,說‘齡官極好,再作兩出戲,不拘那兩出就是了’。”
賈薔忙答應了,因命齡官作《遊園》,《驚夢》二出。
齡官自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戲,執意不作,定要作《相約》《相罵》二出。
賈薔扭他不過,隻得依他作了。
賈妃甚喜,命“不可難為了這女孩子, 好生教習”,額外賞了兩匹宮緞,兩個荷包並金銀錁子,食物之類。然後撤筵,將未到之處複又遊頑。
賈母和王夫人皆緊跟其後,其間卻也隱隱看到王夫人悄然遞過給元春不明之物,卻也無人深究,隻有鳳姐跟在後麵暗暗留了心。
少時,太監跪啟:“賜物俱齊,請驗等例。”
乃呈上略節。賈妃從頭看了,俱甚妥協,即命照此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