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下,南烈燃在睡夢中摸到平時有賀晴晴的位置空空如也,所以在睡夢中皺起了眉頭,非常不滿地轉過身來。賀晴晴以為他要醒了,嚇得趕緊將刀子往背後藏了起來。因為如果他醒了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她悄悄地把刀放到了床頭的柱子後擋著。
而南烈燃果然因為沒有如同平常一樣抱到她而睜開眼睛,一看到她站在那裏就非常不滿地說:“你幹什麼站那裏?”
那個時候,其實,賀晴晴記得的,他嘴上說得那麼凶,臉上的表情那麼不滿那麼令人討厭,可是卻一下子就把她拖了過去,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抱著,然後習慣性地將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裏,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睡著一樣,滿意地摟緊了她繼續睡覺去。
他並不知道,在前一瞬間,賀晴晴就要舉起刀對著他刺下來。而被他抱得緊緊的賀晴晴,雖然滿心後悔沒有早點下手,雖然厭惡他緊緊抱著的舉動,很想在他的懷裏掙紮。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在內心承認,其實南烈燃對於她的在乎,從一開始就表露了出來吧?
雖然是那樣可怕,那樣野蠻,那樣殘忍,可是……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為什麼竭力想忘記,不想提起?因為自己內心也隱隱發覺了他對她的矛盾吧?就是因為發覺了,所以才不想麵對。
等到後來發生那麼多事,她更加發覺到他對她許多的矛盾和不同,所以她也更加不願麵對。
就像南烈燃一開始對她,他也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她,隻有仇恨沒有其他。
“丫頭,其實他對你怎麼樣,你應該也知道的,是不是?為了你,他連性命和自尊都可以不要,甚至為了你放下了仇恨,從你口中,他應該是一個不容易放下仇恨的人……你應該知道,這對於他來說多難做到。但是現在他都做到了,那樣卑微地,隻求你能稍微原諒他。”
小老頭折騰起南烈燃起來簡直各種吊詭,沒想到居然幫著他說話。
賀晴晴低著頭,慢慢地摸著白狐狸的毛,很久才“嗯”了一聲。
她不是傻子,要是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看不出來,那就奇怪了。
她不承認,不願麵對,隻是因為……因為,她那樣恨他,可是在麵對他的時候也會悸動,那樣的吸引力讓她無法麵對,一如當初南烈燃無法麵對自己愛上一個那樣看不起自己、仇人的女兒一樣!
“那你原諒他嗎?”
“我……不知道。”
小老頭一挑眉:“還是很恨他嗎?”
賀晴晴沒有說話。
小老頭點了點頭,看她一眼:“確實,這家夥想要你一下子原諒他,是癡心妄想了一點。”
賀晴晴心慌意亂,她咬著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
許多的糾結,無法說出口。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甚至,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現在對南烈燃是怎樣一種心情!
她忽然彎下腰將白狐狸抱起來,抱在懷裏,站起身:“師傅,我去後院照顧您那些寶貝去了。”
說完,抱著白狐狸轉身就走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麵對!
小老頭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搖搖頭,忽然將手上的杵停了下來,說:“還站在那裏幹嘛?人都走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子後轉出來,臉上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又像是心酸又像是內疚又像是傷心又像是後悔,說不出的苦痛滋味。
小老頭頭也不抬,將裝了淺淺一汪綠色藥草汁的石臼往桌子上一放。
“好了,別在那裏擺臉色給我老人家看,跟我采藥去!”
馬上就可以給賀晴晴治臉了。
傍晚,賀晴晴正在屋簷下給那隻喜歡罵南烈燃是大笨蛋的鸚鵡喂食,忽然小老頭——哦,是神醫的聲音從屋子外傳了過來:“對,就這樣抬著他進去,小心點!”
賀晴晴的心頭一跳,轉身就往外跑去,身後那隻鸚鵡撲棱棱的扇著翅膀,在籠子裏上串下跳:“幹嘛啦?幹嘛啦?”
賀晴晴跑出門口一看:隻見三個村民正抬著渾身都是血的南烈燃準備走進來。
“啪”地一下,賀晴晴手中的鳥食掉了下來,砸在石板上。
南烈燃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怎麼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了。
小老頭內疚地看了她一眼,一邊指揮他們把人抬進去。
“他從山崖上掉下來了。”
“還好有棵樹把他接住了,不然……”村民接著說。
賀晴晴跟在他們後麵,隻見南烈燃全身的血,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她的腿一軟,扶著牆才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