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人發現,賀晴晴堅持不讓林逢送她。她狠下心腸,用力抓著他握住自己手心的手推開,然後咬著嘴 唇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眼淚就要落下來。
看著她坐在的士裏離自己遠去的纖細背影,久久站在咖啡館門口的林逢緩緩握緊了拳頭,手心被指尖刺入也不覺得疼痛。
他恨自己。
明知道她回去後會被怎樣對待,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回去麵對這一切。
雖然是因為約好了三天以後行動,但是要她多受三天的罪,他深深覺得自己太懦弱太沒用,不像個男人。
他不能安慰自己說:這三天的等待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重逢和自由、幸福。事實就是他:林逢眼睜睜地放自己所愛的女子回到折 磨蹂 躪她的惡魔身邊,而不能做出任何舉動。
他的麵色蒼白,腳步踉蹌一下,胸口忽然一陣抽痛,是不能原諒自己所帶來的抽 搐的劇痛。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鎮定自己,從口袋裏掏出隨身帶的藥,空口就將藥吞了下去。然後走回咖啡館,坐在位子上,深深地吸氣,讓自己平複下來。
——沒錯,他遺傳了母親古小潔的心髒病。
他性子溫和,從小到大犯病的次數並不多,隻是為了保險起見才長期隨身帶著救心丸。沒想到,剛剛太激動還是差點發作了。
他清澈溫柔的目光從玻璃窗移向遠方,賀晴晴那消失的方向,臉上有著深深的痛苦和自責。
閉了閉眼,他深吸一口氣。
晴晴,我隻能用一生來彌補你。
我欠你的,實在太多。
賀晴晴坐在的士上,抓著錢包的手平放在膝蓋上,漸漸地收緊。
她回想著剛剛林逢跟她說的話:
“我跟那邊的人約好的是三天以後動手,也就是七月二十八號。那天我會在南烈燃的別墅外等你,帶你走。與此同時,你爸爸那邊也一定會被接出來帶到我們約好的地點。我們隨著我的同學,一起先去香港,然後再由那邊我安排好的人將我們偷渡出國。”
賀晴晴驚訝地看著他:“那你媽媽那邊……”
林逢握著她手心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後勉強笑了一下:“傻丫頭,想什麼呢?我並不是拋下她。隻不過現在萬萬不能聯係她,不然就功虧一簣了——我連信用卡都不能用,防止她追查到我現在的位置。她對你有成見,而且上次我懷疑她跟南烈燃有聯手一起……不過,你別擔心,等到我們結婚了,她的氣慢慢也消了,自然就接受我們了。”
賀晴晴抿了抿嘴 唇,眼神複雜地看著林逢。
她沒有聖母到大聲說:你這樣是不對的,你這樣做你母親多傷心啊之類的廢話。但是林逢以前確實敬愛母親到了不會逆反她的地步——雖然也是古小潔經常用從小為他吃了多少多少苦,又動輒會發心髒病的要挾。
他從小到大唯一做過忤逆她的事情就是初戀跟賀晴晴談戀愛,結果還是以被棒打鴛鴦收場。沒想到,現在林逢能硬下心腸來,這麼長時間不聯係她,還不顧她的意願要帶著自己遠走高飛。
林逢,對自己,真的是願意放棄一切了。
林逢看她擔憂地不說話,就安慰地微笑著捏捏她的手心,像小時候那樣。
“別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到了德國,我們就先去投奔我最好的朋友,而且那裏還有其他認識的信得過的人。一切不會有問題的。”他溫柔地看著她,“我們可以每天看到萊茵河,在有大落地窗的房子裏聽他們彈琴,給賀伯伯進行最好的治療和調養,讓他恢複身體和精神。”
賀晴晴勾勾嘴角,亮晶晶的眼睛裏有了微微的笑意:“以前不知道你這麼會說話,利誘別人的話是活靈活現。”
林逢也微微一笑:“是嗎?看來以後可以謀求個談判員的職位了。”
賀晴晴柔軟細,嫩的手心被握在他溫熱的掌心裏,肌 膚接觸的地方是貼心的燙。
林逢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密封的白色藥片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