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畢竟她還是清醒的。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驚叫了一聲。
藍小楓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怎麼了?”
賀晴晴用手指指著她,又抓住自己的衣領,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是你給我……換的睡衣?”
藍小楓這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是她也不點破,還反而笑嘻嘻地將自己那種讓無數女人看了都要心跳的雪白容顏湊過去,笑道:“是我換的,怎麼了?是不是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
她明知道賀晴晴是把她當成了男人才這麼驚訝,但她就是不告訴她自己也是個女的——反正她一向都沒把自己當女孩子看的啦!
賀晴晴麵對她漸漸逼近的雪白嬌顏,竟然有幾分臉紅,趕緊別開頭去,嘴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藍小楓一聽,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她笑著站起來,雪白明媚的臉上笑容如同春光一樣燦爛,“看來你沒事了,那我就放心啦!剛剛一進門被你的叫聲嚇得水果都掉到地上,我還沒來得及撿起來呢!”
說著就往外走,一邊還摸著鼻子。
“你先休息一下,等下我叫你吃飯。”
賀晴晴愣住了。
這個神秘又驚豔的藍小楓,他腦子裏在想什麼,他說話行事的邏輯,完全沒有章法。
但是她沒有發現,因為藍小楓,她已經沒有那麼傷心絕望,沒有那麼想死了。
好髒,到處都好髒……
賀晴晴站在花灑下,任水流拚命地在嬌嫩的身上衝刷,她閉著眼睛,和水流一起流下來的是不停奔瀉的淚水。
在她的記憶中,除了五歲那年母親去世,她靠在床上痛哭以外,在沒有哭泣過的時候。
失去愛妻的爸爸,將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她的身上。對她有求必應,甚至不需要她開口就巴巴地將所有他認為好的、豪華的、高貴的東西捧到她麵前了——他認為那是表達愛的方式。
而且,賀家的大小姐,就應該得到最好的、最昂貴的一切。
她從小就被教導自己是最高貴的,最驕傲的,不用把別人放在眼裏,特別是那些低賤的人。
——可是,現在失去父親保護的她,被以前她認為低賤無比的人狠狠地蹂躪踐踏了。
難道這就是報應?
從小,她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她不知道什麼是求不得,什麼是失去。
她從來沒有痛苦過,從來沒有哭泣過。
可是,就在這短短幾天裏,她覺得自己仿佛將一生的眼裏都流幹淨了。
從天堂跌落到深淵,她已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如果不是為了最疼愛她的爸爸,她簡直恨不得立刻衝到馬路上去讓車撞死自己。
爸爸,我該怎麼辦……
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不斷奔流的水流下,她捂住臉,大聲痛哭起來。
藍小楓站在浴室的門口,皺著眉頭聽著浴室中不斷傳來的哭聲,抿了抿唇,轉身走開,拿出手機,編寫了一條信息發給一個熟悉的號碼。
律師事務所的豪華辦公室裏,南烈燃聽到了手機傳來的新信息的滴滴聲,拿起薄薄的精致的手機抬眼一看,頓時皺了一下眉頭。
這家夥,又搞什麼鬼?
他本來準備隨手把手機扔回桌子上的,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讀信息的按鍵。
霎時間,他黑色幽深的眼睛眯了起來,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