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武帝上書,請求讓他去“鑿空”西域,探索這片未知的國度,完成斷匈奴右臂的戰略構想。
武帝聞訊大喜,當即任命張騫為漢廷正使,持漢節代表大漢天子出使大月氏。
稍做安排後,張騫拜別武帝,以一個被稱為堂邑甘父(簡稱堂邑父,堂邑為姓,甘父為名)的匈奴人為向導,率領一支一百多人的使團,西出長安,躊躇滿誌地踏上這條生死未卜、前途茫茫的西方出使之路。
司馬遷在《史記》中稱這一次出使為“鑿空”,古人對此有過許多解釋:“鑿,開;空,通也。
騫開通西域道。”
“謂西域險厄,車無道路,今鑿空而通之也”。
近人則釋其為“探險”,義似更佳。
張騫一行進入河西走廊地區不久,便與大隊匈奴騎兵遭遇,被生俘。
匈奴人看出他們的儀仗規格非同一般,便把張騫等人押送至單於龍廷。
幾經拷問,使團中有人把出使大月氏的事給說了出來,單於聽罷仰天大笑:“大月氏人在我們背後為患,我怎麼會放你們這些大漢使節去和他們聯絡呢?
我倒也想與你們大漢國南方的南越聯絡,大漢難道會同意嗎?”
結果,使團人員全被扣留下來,單於下令對他們嚴加監管,不允許他們隨意活動。
鬥轉星移,歲月如梭。
張騫一行被扣匈奴已好多年了,匈奴人為打消他逃走的念頭,還把一個匈奴女子嫁給他,他們的兒子也漸漸長大了。
匈奴人估計他沒有什麼想法了,也就逐漸放鬆了對他的監視。
但張騫心裏西去大月氏的想法卻始終沒有消失,相反更強烈起來,終於有一次,他瞅準機會,召集了殘存的部眾,縱馬向西狂奔,逃出了匈奴控製區,進入了他朝思暮想的那片神奇的未知地帶——西域。
在今塔克拉瑪幹沙漠周圍,因為天山和昆侖山融雪滋潤,分布著許多綠洲。
在西漢時代,當地以大小不等的綠洲聯盟為基礎形成了三十多個小國家。
在沙漠南緣,昆侖山北麓,有樓蘭、
羌、且末、於闐、莎車、疏勒等國;在沙漠北沿,天山南麓,則是姑師、尉犁、焉耆、龜茲、溫宿、姑墨等國。
這些沙漠中的綠洲國麵積都不大,人口比漢也少得多。
最大的龜茲國才不過八九萬人。
這些小國既有農業也有牧業,出產五穀、葡萄、石榴,還有苜蓿來喂養駿馬。
由於國小勢弱,它們大都受匈奴控製。
張騫一行冒險西進,克服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有時在沙漠中斷糧不得不靠射殺禽獸來充饑解渴,不少人倒在沙漠之中,再沒有起來。
終於,他們翻越了蔥嶺,到達了一個名叫“大宛”的國度。
大宛國王早聽說東方有個大漢王朝,物產豐富,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交往,不想卻在這裏見到大漢使節,自然十分高興。
張騫詢問大宛王是否知道去大月氏人居地的道路,並允諾返漢後定厚贈財物以報答。
大宛王立即派人送張騫一行上路,他們經康居到達大月氏。
看到這片讓他們飽受磨難、曆盡艱辛的魂縈夢係的神奇土地,殘存的使團每個人都欣喜若狂。
然而張騫他們的激動與興奮不久就又被熄滅了。
當初大月氏人在其王被匈奴殺害後,就擁立其王後(一說太子)為新王,舉國西遷,征服了大夏等地,並以統治者的身份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定居下來。
大夏故地土質肥沃,周邊又無強敵滋擾,經過幾十年的安居樂業,大月氏舉國上下都已淡忘了當初與匈奴的仇怨。
“誌安樂,又自以遠漢,殊無報胡之心”因此對張騫提出的東返河西,對匈奴尋仇並不感興趣。
張騫等在該地區遊說、活動了近一年終不得要領,無奈與失望之餘隻好又踏上東歸故國的行程。
張騫出使西域路線圖為避免再被匈奴人俘獲,他們這次選擇了靠南部的線路,取道羌中返漢。
但不想卻又被當地親匈的羌族貴族抓獲,送到匈奴,這一次匈奴可不敢大意了,對他們更嚴加看管,並分散到各處。
一年之後,匈奴單於暴病而亡,各部貴族為爭奪單於位而發生內訌,趁匈奴一片混亂之後,張騫冒死再次出逃。
公元前126年,張騫與他在匈奴所娶的胡妻及忠實的向導堂邑父三人一同返回長安。
當初那支西漢帝國首先派往西域的百餘人使團,隻有他們幾個得還。
鑿空之行,其凶險可想而知。
這年四月,武帝在未央宮隆重召見張騫,聽他講述了13年以來的驚險與艱辛以及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曆。
武帝深為張騫那種勇敢進取、堅貞不屈的精神所感動,於是封張騫為太中大夫,後又任其為校尉,隨當時的大將軍衛青出擊匈奴,作戰有功又封其為博望侯。
此後,博望侯就幾乎成了張騫及出使西域使節的代名詞。
張騫憑借其過人的勇敢與堅韌,終於為自己贏得了成功與聲望。
雖然武帝起初聯合大月氏共擊匈奴的設想由於種種因素而未能實現,但十三年杳無音信的使節複返長安仍是一件極具震動的新聞,是一次前無古人的探險壯舉。
最重要的是,張騫以其親身經曆,帶回了他所收集的大量有關西域政治、經濟、文化、外交等方麵的珍貴的第一手資料,驅散了以前籠罩於西域的一切迷霧與神話。
這對於西漢王朝擴大其勢力範圍,加大其影響,密切與西方的交流是極為重要的。
張騫出使西域為武帝謀求向外發展提供了兩個方向:一是通河西,達西域,爭取烏孫等綠洲王國的支持,使匈奴在西部的勢力受到牽製,進而切斷羌中與匈奴的聯係,斷絕匈奴在西域方麵的經濟來源,從而起到“斷匈奴右臂”的作用。
遠可結交大宛、條支,近可綏服樓蘭、車師,從而廣播大漢威儀。
二是取道蜀東、滇漢·張騫墓越等地,南結身毒(今印度),再經身毒往大夏,使這些異邦成為漢之親善國家,或充當外藩臣。
武帝對此很是重視,而事實也證明,在以後西漢王朝的開發過程中,對西南、西北兩個方向基本上是沿著博望侯的設想進行的。
張騫不僅是漢西部開發的先行者,同時也是西漢王朝西域戰略的政策奠基人!
三、絲綢之路的開通
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在與匈奴戰爭取得決定性勝利後不久,武帝便開始把謀求發展的目光投向西域。
而此前不久,張騫卻因在戰爭中誤期“當斬”而出錢贖為庶人,生活雖然還過得去,但博望侯的爵稱卻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