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勾邊的琉璃瓦,在夜光的照射下,泛著鬼魅的冷光。在這高深的宮院裏,雪顏殿外,宮女們候在一旁,提著燈籠,麵無表情地像根木頭,杵在那。
皿顏兒冷冷地盯著突然跪下的皇貴妃雲曦,她微挑眉,冷冷地盯著她,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突如其然,雲曦上前去拉皿顏兒,皿顏兒本能地嫌棄地一揮袖;雲曦順勢倒在地上,委屈地望著她。一抹明黃閃過,雲曦一下子就被拉回南宮墨卿的懷抱。而她……
啪,皿顏兒捂著疼痛的左臉,踉蹌地後退幾步,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雙眸。曾經那雙溫柔似水的眼裏隻有冰冷與厭惡。
皿顏兒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那雙倒映她影子的眸裏,隻有深淵。她沉默地,忍受著心在一點點地撕裂。
雲曦從他的懷抱裏出來,半跪著,拉著南宮墨卿地衣袖,眼眶微紅,幾顆淚珠滾落下來,“皇上,是曦兒不好,說了幾句玩笑話;姐姐一時氣惱,才不小心推了我。”
皿顏兒正要解釋,可南宮墨卿那冰冷的目光硬是將話給噎到嗓子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極了。
南宮墨卿扶起雲曦,輕拍著她的手,又溫柔地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寬慰著,“曦兒,這不是你的錯,”目光倏爾掃過皿顏兒,冷冷地盯著她,“皇後,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皿顏兒不知是何意,但聽他要聽她的解釋時,心裏泛著小小的喜悅。看來,她在他的心裏還是有的,皿顏兒如是想著,卻忽略了那話的冰冷。
皿顏兒辯駁道:“皇上,不是我推的雲曦,是她設計陷害臣妾的。”
雲曦垂著眸,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望著皿顏兒控訴的目光,往後縮了縮,小聲地道:“皇上,臣妾,沒有。”
皿顏兒正要爭辯,卻被一聲溫柔的話語,“朕知道,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受絲毫委屈”給傷了。她心中的情意慢慢瓦解。
雲曦進宮時,他說,這隻是雲曦對他有救命之恩,姑父姑母又不在了,他隻是要履行承諾,照顧她。
後來,雲曦越來越驕橫,還暗地使絆子。而他不問不顧,隻道是誤會,說她狹隘。她也覺得是自己的不對,前朝的事務令他很是勞累了,為何自己還要如此任性的訴說呢?
然,他對她越來越冷淡,見麵也隻是說一些客套話。
她體諒他,寬慰自己,那是他政務太忙。
而今,他卻冷冷地看著她,他與她仿佛形同陌路。
他擁著雲曦,雲曦腰間的香囊突然落在地上,香料撒了一地,一小片雲錦沾著墨跡格外顯眼。南宮墨卿拾起,額兩側的青筋驟突,臉更是陰沉,“皇後,你說,這是什麼?!”說著,將那團雲錦扔在她的臉上。
皿顏兒呆愣地說不出話,隻是淒楚地笑著。她總算看清了,淒楚地笑著,絕望地垂下死氣沉沉的雙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南宮墨卿冷哼,甩了甩衣袖,“皇後,用蠱,欲害朕的皇兒,即日起,廢黜後位,打入冷宮。”冷血不雜任何溫情。
周圍的人毫無同情,麻木地散去。
皿顏兒呆坐著,目無焦點地望著遠方。一片寂靜,她摸著自己的臉,冰涼著,淚珠掛滿了,嘴角綻著絕望的笑。
見一道黑影來了,她的眼睛才找到焦距。她拽著來人的衣袖,急切地問道:“情況怎麼樣了?皿家沒事吧?”
“回稟娘娘,皿家涉及巫蠱之案,囚禁,查辦。”
心底最後一抹希冀被掐滅了,皿顏兒無力地跌坐在地。
“囚禁,查辦。”皿顏兒重複地呢喃著,似是想起什麼,乏力地揮手。
那人快到宮門口時,聽見,“謝謝”,身形微愣,冷著聲,“這算是我報答王爺的吧。”快速消失了。
一方錦帕在月光下,很是明顯。皿顏兒上前拾起,端詳著,雪白的方巾的一角上繡著一支綠竹,竹的旁邊是一朵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彩色的蝴蝶翩躚起舞。她陷入沉思。
夜深人靜,風呼呼地刮著。
偌大個雪顏殿,隻剩下皿顏兒一人,她蜷縮在一角,落寞地披散著一頭漆黑發亮的發,雙手抱膝,絕美的臉流淌著一抹清淚,我見猶憐。
突然,噠噠地腳步聲,從耳畔響起,黑色金絲靴映入呆愣的眸。皿顏兒抬起頭,猛地睜大眼,吃驚地捂著微張的嘴,眸裏瞬間被恨意掩埋。她瘋了般撲向南宮墨卿,被他毫不顧及情麵地踢在胸口,撞在旁邊的木柱上。
他溫和地笑著,如同三月的春風。然,眸底,很冷,冷得就像地獄裏散發的陣陣陰涼。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精致的五官,在明黃的龍袍映襯下,更添了一抹霸氣。
他未等皿顏兒控訴,就大步向前,捏住她光滑的下巴。她的下巴頓時紅腫,閃著靈光的大眼睛氤氳著霧氣,眸裏倒映著厭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