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路軍老戰士楊仲山最後的人生夙願(2 / 3)

我也認同楊老的分析,楊老人生最後的夙願難以實現。

@@3.在戰火中救出日本小姑娘美穗子的故事

我仔細記錄了八路軍老戰士楊仲山老人抗戰經曆的回憶。他這樣說:

1940年8月,我八路軍在敵後發動了聞名中外的百團大戰,在中國人民抗戰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史上壯麗的篇章。我軍在取得重大軍事勝利的同時,在發揚革命人道主義方麵,也舉世讚揚。在戰火中救出日本小姑娘美穗子,就是其中一例。百團大戰已過去60多個春秋了,我對救孤女美穗子那段曆史仍記憶猶新。當時我所在的部隊是聶榮臻司令指揮的晉察冀軍區第一分區三團一營四連,我是該連通信員。

百團大戰的主要目標是正太路。這條從正定到太原全長249公裏的戰略交通是華北敵人賴以掠奪華北、保障全局的大動脈。此線上有敵人重要的能源基地——陽泉和井陘兩座煤礦。我團這次主攻的目標是井陘煤礦。

8月13日,我連隨全團從易縣魏村出發,向正太路疾進。經過7天跋涉,來到了距井礦1公裏多地的王舍村。

從我們掌握的情況和現場觀察得知,井陘新礦又叫東王舍礦,由日軍獨立混成第八旅三十五大隊二中隊及200多名偽礦警駐守。整個礦區布防嚴密,沿礦區周圍修了十幾座碉堡,架設了電網;礦區東隅的小土山為全礦製高點,山腳前築有長長的一座2米高的青磚圍牆,上麵開有射擊孔,圍牆還連接著一座7米多高的炮樓;土山的半山腰架有兩道鐵絲網,西麵山腰處築有一個中型的水泥碉堡,麵向車站方向盤踞著;山頂上同樣築有一座水泥碉堡,各碉堡之間都有交通壕連接,敵火力可以控製整個礦區,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當時我營的任務是攻克井陘礦,消滅守敵,最後破壞煤礦設備使之陷於癱瘓。我連的任務是攻占煤礦製高點小土山碉堡,然後向車站方向發展。二連則向新礦西門突擊。

8月20日夜9點,我們沿著通向新礦的園子溝運動,利用月光照射下的土坎陰影隱蔽接近敵人,山頂碉堡的探照燈不停地在我們頭上晃動,我們在距圍牆30米處停下來,占領陣地,麵對陰森森的炮樓、圍牆,架好了機槍。

晚10點多鍾,嘹亮的衝鋒號響徹夜空,全連六挺機槍同時向敵人射擊。與此同時,工兵與煤礦工人配合,切斷了電源,頓時整個礦區一團漆黑。戰士們在火力的掩護下勇猛衝鋒,迅速占領了圍牆和炮樓。驚慌失措的敵人猝不及防,倉皇地撤到山頂碉堡和交通壕裏進行頑抗。經過短暫準備,我們發起了第二次進攻。由於敵人居高臨下,部隊在山腰的鐵絲網前受阻。

此時二連從礦區西門發起攻擊,因敵人火力薄弱,道路平坦,戰鬥進行的非常迅速,一舉攻克西門。整個新礦區已為我們控製。8月21日早晨4點左右,我連陣地上二排戰士終於開辟了兩條通路,在猛烈的火力掩護下衝上土山,沿山頂的交通壕和敵人展開了爭奪戰,在我們勇猛的衝擊下,敵人向西敗退,一直退到火車站,憑借熟悉的地形負隅頑抗。在一陣炮火之後,我隨連長韓金銘、四班長和衛生員小李,四人衝擊山下的碉堡。這時裏麵還冒著硝煙,我們看到幾具日軍的屍體橫在地上,其中還有一具是日本婦女。使大家驚奇的是,在她的身邊有一個5歲多的日本小女孩木然地站在那裏,恐懼的目光呆呆地望著我們,又看著地上已死去的日本婦女。大家斷定:這是敵人的家屬,是個無辜的孩子。這時車站的敵人還一個勁兒向碉堡射擊。連長看到這些情形,馬上命令我說:“楊仲山,快把這小孩護送到營部的救護所去!”我把她抱起,迅速地撤離了這座還在受到敵人射擊的碉堡,沿交通壕往回返。

天色依然很黑,除了陣陣閃著的爆炸的火光,四處沒有一點燈火。我拉著小女孩慢慢往下移,來到半山腰,抱起小女孩踏過已被我軍推倒的鐵絲網,又托起她翻過那堵圍牆,一路上走走停停,生怕踩上地雷。

大概是由於激烈的戰火和死去親人的突然打擊,小女孩也不哭鬧,隻是乖乖地跟著我走啊走啊。疲勞和饑餓使得她本來很弱小的身軀更顯得無力。她決不會知道,此時此地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護送她撤離險地,保護了她的小生命。走過崎嶇的山地,終於來到通往東王舍村的大路,再走一會兒就到營部了。我深深地鬆了口氣。突然,從東王舍村北傳來激烈的槍聲,手榴彈火光閃閃,子彈呼嘯飛過,近處還有嘈雜的喊聲。這意外的情況使我很吃驚:怎麼會在營部方向有敵情呢?憑我一個人,又帶著小孩,決不能貿然行動。我迅速地抱起她一頭鑽進路旁的高粱地。槍聲時緊時鬆,我帶她向高粱地深處轉移,同時做好戰鬥準備。

不一會兒槍聲漸漸稀疏了,高粱葉上的露水打濕了我們的衣服。在清晨中似有一絲涼意。我怕小孩著涼,蹲在地上摟緊了她。隨手揪下高粱葉為她驅趕蚊子。遠處槍聲停止了,我緊張的心情鬆弛了許多。東方的天色泛起了魚肚白,我們又向深處轉移了一段,找到一塊幹燥土坎坐下來休息。天慢慢地亮了,我這才清楚地看到她憔悴的麵色。經過一夜驚嚇和疲勞困倦的折磨,她的兩眼深深陷了下去,但天真的麵龐依然很逗人喜愛。隻是她的兩隻眼睛總是凝視著一個方向。我猜想死去的婦女一定是她的媽媽。一個小孩在異國他鄉,又死去母親,這是何等不幸啊。我會些隻言片語的日語,可是要來慰藉一個失去母親的幼小心靈是遠不能勝任的。我隻得用手比劃著,問她肚子餓不餓?隨手又從挎包裏取出我們叫做“餅幹”的白麵薄餅給她,開始她搖搖頭,我一邊比畫一邊吃,再給她,她便接過去勉強吃了點,幹巴巴的實在難咽。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槍聲早已停止,我們離開潮濕的高粱地,沿大路趕到營救所。我向營長賴慶堯彙報了搶救日本小姑娘的情況。營長表示,要好好照顧她,趕快往後方送。

完成護送日本小姑娘的任務後,我8點多鍾趕回連隊,小土山仍然遭到日軍的轟擊。這時二排已經衝過鐵路,向車站前進。過了一會兒,營長來到我連小土山陣地上,指揮我們加寬了交通壕,同時我們把日本小女孩母親的屍體和幾具日軍的屍體在土山南坡上挖坑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