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死了,穆寒還是給夏姳買脫了娼籍,給她尋了塊好墓地,生前不能和平常人家一般生活,死後能和好人家一般好好的安葬,逢年過節有人惦念拜祭,她泉下有知,也該感到寬慰了。
韓嶽奇道:“公子,她不過是個青樓女子,北堂睿為什麼要對她下殺手?她所說的不要求北堂睿又是什麼意思?”
穆寒哼道:“意思是北堂睿要動手了!他是故意說給她聽,逼她出走,好給他一個殺她的理由。哼,出手,北堂睿,你現在才出手是不是嫌太晚了!”
“公子你想……”
穆寒回頭笑道:“可輪不到我們想,我們隻不過是升鬥小民!”
北堂睿的別院忽然來了一隊官兵,將莊院團團地圍了起來,看守別院的興叔認得領頭的是張思寧身邊的人,隻上前道:“錢總鎮大人,您這是認錯道還是怎麼了?這是北堂公子的別院!”
“這就對了!給我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興叔見事不妙,忙喚了個少年過來,“快,到北堂公子府上彙報!”
門房聽了那孩子的話,忙入內見北堂睿,到得外書房被人攔住了,門房急道:“我有要緊的事要見公子!”
那兩人傲然道:“誰的事有我們家大人的事重要!”說罷亮出一塊令牌,門房忙把脖子縮了進去,連忙退下。屋內傳出北堂睿不可思議的聲音:“笑話,舅舅您說我意圖叛亂?”
張思寧背對著他,歎道:“我也不想相信!”
“這太可笑了,我的一切都是舅舅給的,我為什麼要叛亂?”
張思寧冷冷道:“我沒給你的你也沒少拿!”
“舅舅這是什麼意思?”
“我可沒讓你去貪贓枉法,我也沒讓你去強搶民女,更沒讓你草菅人命!我這些日子才知道原來我的外甥做了那麼多的好事!罄竹難書!”
北堂睿微一挑眉,道:“舅舅怎麼什麼都說上了就是沒說叛亂呢?怎麼沒說我欲取而代之?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要我承認?舅舅憑什麼說我意圖謀反?”
“……在你的別院挖到了數千把兵器,你在別院藏那麼多的兵器做什麼?”
“哈!”北堂睿狂笑出聲,毫不掩飾地鄙夷地看著他,“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麼拙劣的招數虧得舅舅還在用。”凝目細思一會,冷笑道:“不,應該是別人想的。現在舅舅的人應該在我的別院挖兵器了!舅舅是舍不得我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外甥所以來見外甥最後一麵的麼?”貪贓枉法,除了井青籬那舉家吃粥的倔老頭,有什麼官不貪贓?拿人錢財自然不是白拿,有幾個官不枉法?至於強搶民女,那就搞笑了,恐怕是說反了吧!那些民女不來搶他就不錯了。他殺的人是因為他們該殺,隻是懶得一一查明罪證合理地殺人而已!說來說去,張思寧也不過是想讓扣給他的黑鍋顯得正當一點!
張思寧瞪了他一眼,北堂睿隨隨便便地坐著,帶著嘲弄和調笑,自十五歲開始,他就變得古怪,張思寧承認早就不喜歡這個外甥了,要不是老太太護著……張思寧拂袖而去,兩名護衛緊緊跟隨,出了北堂府的大門,大批的官兵從兩旁奔了過去,將北堂府團團圍了起來。
汴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堂睿也會有這個時候,別說別人要笑,連北堂睿都忍不住要狂笑出聲。
穆寒在望月閣長笑不已,“想不到張大人真如此的狠心,連自己的外甥都肯斷送!”
韓嶽道:“公子不是早料到了麼?不然,張思寧反而追查那批武器的來曆可就糟糕了!”
穆寒道:“韓嶽,你把我想得太神了,我怎麼會早就知道呢。這是最險的一招棋,若不是北堂睿逼我太甚,威脅我要將我的真實身份捅出去的話我也不想用上這招。”
“公子你沒有十分的把握?”
“那是自然的,我也不知道張思寧對他這個外甥愛護到什麼程度。不理百官的彈劾拚命保住他是愛護,將計就計抓他起來定個謀反的罪名也是愛護。”含笑看向韓嶽,“韓嶽,你明白麼?”
韓嶽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穆寒笑道:“不明白就好。”
“韓嶽隻想問公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接下來就不是我們的事了,張思寧是要打要放已不是我們能說了算。”倏忽擰了眉,似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韓嶽忙道:“公子……”
穆寒釋然而笑,但韓嶽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擔憂之色,仿佛是自言自語道:“或者……應該不會……”
“公子在擔心什麼?”
穆寒搖搖頭,韓嶽道:“我隻覺得奇怪的是,公子無錢無勢,為什麼那些人都願意聽公子的差遣?從前公子跟著北堂睿那還說的過去,現在公子已不是北堂睿的手下了,所賺的錢又全還了北堂睿,為什麼他們還願意聽公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