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夜半鍾聲到客船(2 / 2)

穆寒道:“那北堂公子豈不是又俗又臭?”

北堂睿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北堂睿連呼痛快,“沐公子果是心朗口快之人,好!也隻有你才配喝我北堂睿的酒!”

兩人對飲了一杯,北堂睿道:“我是又俗又臭,卻不想沐公子如我一般俗臭!但在汴城,能有幾分地位的人哪個是幹淨的?沐公子不必去沾染俗氣了,臭到一定的程度連自己都不會知道了!”

穆寒笑而不答,隻給他斟酒,北堂睿酒量甚好,一杯接一杯,臉色都不帶變,酒倒滿仰頭又喝了下去,道:“如今天下,藩不藩,王不王,濁氣侵天,為官也好,為商也好,所為的不過是自己的口中食,身上衣。無良君,便有良臣,也難建一份萬世之基業!”

穆寒訝然,想不到他還有如此的見識,但依他所言,難道逢此不明之世,就該得過且過,快活一天是一天麼?

穆寒醒來時已在自己的床上了,頭痛欲裂,回想昨夜的情形,隻隱約記得好像和北堂睿為了什麼問題爭論了半日,北堂睿似乎情緒激動,一邊說話一邊飲酒,穆寒不知不覺的也跟著喝了許多,後來穆寒頭一栽就醉倒桌上,恍恍惚惚還記得伸過來的手……

穆寒搖了搖頭,雖是難受,畢竟沒有昨日嚴重了。身上的衣服已換過了,怎麼回來的穆寒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推門呼吸新鮮空氣,冷月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一個青花瓷碗,見他起身,笑道:“穆寒,你起來了,頭痛麼?”

穆寒道:“還好。”說著拿過瓷碗,是一碗燕窩粥,已是午飯時分了,穆寒宿醉,胃裏難受得緊,吃點清淡的正好。穆寒問道:“玉玲兒找到了麼?”

冷月笑道:“找著了,好笑的很,我們在外麵找的昏天暗地,他躲在自己的房間睡著了。”

穆寒也笑:“我早說不用著急他的。”

“今日一大早有個老者前來,說是什麼北堂公子派來的管事,現在還在等你回話呢。”

穆寒眉頭一皺:“我何時說要一個管事?他搞的是什麼鬼?”

冷月道:“那我叫他走了吧。”

穆寒想了想,道:“罷,管事就管事吧,不是管家便好了。”昨夜北堂睿那句“沐公子不必去沾染俗氣了”讓穆寒好不痛快,北堂睿未免也管的太寬了些吧,他可從來沒有開口向他要半分的名利,也並沒有主動去交接他,他怎麼一副為他決定的模樣?但這樣的人又開罪不得,且看他想做什麼再說吧。

“昨夜我是怎麼回來的?”

冷月抿嘴一笑,“我卻不知道,聽小子們說是一個富貴公子攙回來的,還說是個風神俊朗的年輕公子。”

穆寒奇道:“我不回來你怎麼不等我了麼?”

冷月的臉驀地紅了,“我在房間裏等你,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他們的甜蜜恩愛被人打斷,她還指望著他早些回來繼續呢。 穆寒笑刮她的鼻尖。

那管事的看起來已是耳順之年,神情中憑空的一股威儀,稀疏的幾根胡須卻留的甚長,在這股威儀中添了幾分有趣。

兩人廝見罷,那管事的看來雖傲慢,卻是一絲不苟地對穆寒行著主仆之禮,自報了姓名來意,原來是北堂睿手下的老管事,名喚魏孰,原本是跟著北堂傑的,北堂傑不甚重用,北堂睿年長管事後便從父親那裏請了過來,大大的提拔,魏孰這才如魚得水,這些年來為北堂睿鞍前馬後的效命,是北堂睿最用得的人。卻怎麼派到穆寒這裏?穆寒又沒有什麼事可以給他管!

魏管事道:“家小主說了,沐公子這兒缺個人疏財生財,因此把小人派來了,若管的好了便罷,若不好,小人人頭落地自不必說,小主還當加倍奉還沐公子所折的財物!”說的正義凜然,一點被囑咐過被威脅過的樣子都沒有,仿佛做好做不好都是一樣的,又像是隻是原話複述,自己卻根本就沒有想過做不好會如何如何一樣。

穆寒道:“北堂公子如此抬愛真是折殺沐某了!”

本不過是客套,魏管事卻答道:“小主做事全憑喜好,沐公子還是自求多福吧!” 穆寒心中詫異,卻也不問,隻吩咐伺候在旁的管家:“日後魏管事要動用什麼便是什麼,不必問我了。”

管家連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