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睿探手拿了溫在爐火中的酒壺,在手上微微搖晃著,穿過醜態百出的人們,慢慢行到穆寒身後。感覺到有人,穆寒回過頭來,今夜他讓人滿心的疑惑,有人前來詢問他是預料到了的,但想不到會是北堂睿。
北堂睿給他手中的空杯注入熱酒,邊倒酒邊問道:“方才聽那薛掌櫃說了你的名字,隻是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穆寒滿飲一杯,告訴了他。
北堂睿又給他倒酒,聽了此言驀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沐瀚,好名字。” 穆寒轉頭叫旁邊的小丫鬟,“給北堂公子拿個幹淨的酒杯來。”那丫鬟答應一聲正要去,北堂睿道:“不用了!”伸手拿了穆寒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穆寒正詫異,北堂睿道:“今夜在場的大人們都想知道沐公子原籍何處,沒想到都被酒色迷了眼睛,倒便宜我第一個來問了。”
穆寒道:“在下是洪州人士,尊父親之命到外邊遊曆一番。”
北堂睿道:“洪州,我倒沒聽說過有哪戶姓沐的人家收藏如此的好珠寶。” 穆寒笑而不答,此時不比當年,各地節度使並沒有什麼交往,北堂睿就是有一兩戶大戶人家不知道也沒有什麼稀罕的。北堂睿將手中的杯子斟滿,遞到穆寒麵前。
穆寒眉頭一皺,並不去接,隻看著他,不知他是什麼意思,穆寒是個好潔之人,別人用過的杯子他是萬萬不會用的,北堂睿亦是大家出身,怎麼如此的不講究?用他的杯子也就罷了,怎麼用過還還回來?他不接,北堂睿就一直舉著,看著他的雙眼,兩人身高相當,正好是四目平視,北堂睿有著和洛軒一般幽深的眼珠,黑得深不見底,又似乎隱隱翻滾著某些瘋狂。
北堂睿將酒杯往窗外一拋,走前揮手吩咐那丫頭,“去給沐公子拿幹淨的杯子來!” 穆寒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老大的一團問號。北堂睿含笑走回座位,仿佛很是滿意。
穆寒醜時方回,興兒應的門,見了他,像見到菩薩一般,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公子您總算回來了,冷姑娘還在大廳等您呢。” 穆寒快步往客廳走,冷月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燭火將殘,跳躍的燭光中冷月眉頭輕皺,不知夢中還在擔憂什麼,已是深秋,夜風甚涼,冷月衣衫單薄,瘦削的肩膀摸上去涼涼的。
感受到他的觸碰,冷月緩緩睜眼,半夢半醒間看不真切,卻知道是他回來了,迷蒙道:“穆寒,你回來了。” 穆寒微微一笑,將她抱了起來,冷月嚇的一下子醒了,臉上大紅。抱著她穿堂過室,他和以前的穆寒大不相同了,如今的他身上的文弱之氣盡去,細細看來,平和溫柔的臉龐竟然多了幾許英挺之氣,懷抱裏也多了幾許讓人臉紅心跳的某種氣息。冷月將臉埋到他的懷裏裝睡,心子撲通撲通的就要跳出心房來。
伺候冷月的丫鬟紫葉和秋霜冷月早吩咐她們自睡去了,房間裏燈燭早滅,隻有淡淡的月光透進窗子。穆寒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冷月半日沒有聽見他出去的腳步聲,眼睜一線,卻對上穆寒似笑非笑的眼眸,穆寒托腮依在床泮,冷月又羞又喜,想要裝睡又已被瞧破了,隻好紅著臉問道:“你……你累了吧,怎麼還不去睡。”
穆寒道:“明知道我會晚歸,為什麼還要等我?”
“你不在家睡不著……”
穆寒倒下來,挨著她的耳鬢,今夜他的心情真是複雜,經過今夜,穆寒才知道穆瀟林的苦處,才知道原來他的大哥一直以來將他保護得如此之好,他喜歡什麼便給他什麼,讓他過了多麼長的一段清靜的生活。可是,那些已經成為過去了,穆寒無聲地笑著,在冷月耳邊閉上眼睛,疲憊漫上,穆寒就在冷月的枕邊睡著了。
清月一圈,高高遠掛。汴城孤獨的城樓之上躺著一個黑衣男子,下麵巡邏的士兵來來去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上去的。洛軒閉著眼,右手幾根手指發出點點瑩綠的光線,似乎在點算著什麼。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自言自語道:“穆寒啊穆寒,遇到了北堂睿,你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了,要知道,那可是個有著特殊嗜好的公子爺啊。哈哈哈哈,真想看到你受到屈辱時的樣子!啊,你一定會痛不欲生的,是會認輸還是忍辱負重呢?無論是怎麼樣都讓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