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穆寒和冷月的地牢潮濕寒冷,他們隻能依靠對方的體溫取暖,來給他們送飯的人隻有一個門房,穆寒和冷月都是待人和氣的,府中家丁丫頭莫不敬重,但穆府畢竟太大了,總有些人是看不到他們的好處的,那門房恰恰就是這種人,由他來看管這高高在上的主子,仿佛抬舉了他一樣。一路走下階梯,一路揀菜裏的肉來吃,冷月看他那髒手在菜裏翻來翻去的就反胃。
門房大大咧咧地抹嘴,將飯菜丟在地上就走,用力太大了,一碗飯撲撒在地。冷月將沒撒那碗飯拿過來,將上麵鋪的菜小心地撥在托盤上,笑道:“這下麵的飯還好,你吃一點吧。”
穆寒聽話地張嘴,飯裏澆了濃濃的雞肉汁,怕是大廚偷偷淋上去的,味道很好,穆寒拿過她手中的筷子,學她的模樣,送到她的嘴邊,笑道:“你吃。”冷月臉色微紅,張嘴吃了,還以為飯中的香甜隻是因為心中的甜蜜。大門被打開,門外吵吵嚷嚷,隱約夾著穆逸的聲音,一聲慘叫,一個人乒乒乓乓地滾下來,是那門房,穆逸一臉鐵青地站在門口,哼道:“好大的膽子,連誰是主子都不知道了麼!” 穆瀟林不出門,倒方便了他了,他要去哪去哪,穆瀟林不出來主事就是他最大,沒有人敢說什麼,那管鑰匙的乖乖地給他開了門,偏偏那送飯的門房不知死活,直著脖子說大公子吩咐怎麼怎麼樣,死活不讓進,穆逸哪裏和這樣卑賤的人說話?一腳就把他給踢下去了。
那開門的忙攙起了他,半拖半拽地出去了,還給他們帶上了門。
穆寒招手叫他過來,愛憐道:“你怎麼來了?今日不去上學麼?”仿佛他還是在他的小院,而不是在這潮濕的地牢。穆逸聽了此言反倒忍不住哭了,衝過來握住穆寒的手,他的手似乎比從前更加蒼白了,穆逸將他的手貼在臉上,哭道:“三哥……”還顯稚嫩的臉沾了穆寒手上的泥塵,和了淚水,不一會就髒成小花貓了。穆寒和冷月對視一眼,忍俊不禁。穆寒從懷裏掏出還幹淨的手帕,給他擦擦幹淨,笑道:“傻孩子,你哭什麼。”
“三哥你都這樣了還說這話!我能不哭麼?”倒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說罷瞪著眼睛看著冷月,“我一直當你是好人,怎麼把我三哥害成了這樣!”
穆寒沉聲喝道:“四弟!”
穆逸嘟起嘴,不一會卻向兩邊撇,要哭不哭的樣子,道:“但是,三哥既然喜歡你,我也不說什麼。三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去說服大哥,讓他放了你的。”
穆寒蒼白著臉搖了搖頭,“大哥放了我又有什麼用?他還是會逼我娶個不喜歡的女子,在這囚籠裏半死不活地過一生。”
穆逸泣道:“我求大哥答應你娶這個女子還不好麼?” 穆寒笑而不答,不用說他也該知道,那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夜已深了,穆瀟林的書房黑暗一片,沒有人敢來點燈,穆瀟林獨自坐在黑暗裏,手裏卻拿著一本書。一點幽藍起,穆丹婷手中升起的鬼火照亮了穆瀟林麵前的方寸之地,穆丹婷晃手將屋內所有的蠟燭點燃,一時房間大亮,穆瀟林撐手擋住了眼睛,不耐煩道:“你又來了!”
穆丹婷道:“大哥不想看見我麼?可惜我已不會再離開穆家了。” 穆瀟林懶的理她。穆丹婷道:“那女子勾引三弟的事人盡皆知,大哥可堂而皇之地把她交給我,既除了那女人,又不髒大哥的手。”
穆瀟林道:“我倒是想的很,隻怕你不敢要!”
“為什麼?”
“那銀釵被人偷去了,如今已回到了冷月身上,你敢動她麼?”
穆丹婷這才想起,那夜那句鳴叫,原來是雪鳳的聲音,她隻感覺到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沒有看清楚,想不到穆瀟林那麼小心的人竟然也有被人偷走重要東西的時候。
穆瀟林道:“府裏來了個不速之客,我想八成與他有關,隻奇怪的是,他看起來和冷月有過節,卻不知道為什麼一邊害她一邊幫她。如今已不是我想不想把她交給你們了,我也無能為力,洛軒說過,我要是輕舉妄動,就吃了四弟再說,你看著辦吧!”
穆丹婷冷笑道:“沒想到下凡的神仙還有那麼多高人庇護,算我們倒黴了!”
穆瀟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早點,穆逸在旁邊嘰嘰喳喳,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沒有,穆逸道:“大哥——我說了那麼久,你倒是說話呀!”
穆瀟林瞟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你說的久!”
有客來,穆瀟林不耐煩地看了名帖,是說好親的那戶人家的管事到訪。穆瀟林無聲地歎息,他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事情也不想理,卻又非見非理不可。事情鬧的那麼大,估計是來退聘來了。反正那戶人家怎麼說都不會再與穆家往來了,穆瀟林也懶得裝出一副好麵色,趕在氣頭上想來教訓他,找死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