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一個早上都沒有看見冷月，反倒奇怪了，問道：“芊芊，冷月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到？”
芊芊在他背後自己生氣，並不回答。穆寒心中煩躁，提了筆在宣紙上很快地寫著：功名不可為，忠義我所安。秦穆先下世，三臣皆自殘。一遍一遍地寫，來來去去就這兩句，寫滿一張便丟在地上，芊芊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隻道是昨日冷月在書房伺候了半天便得罪穆寒了，今日不敢再來，正暗暗高興，沒想到穆寒一開口就是問她！
穆寒道：“芊芊，你去看她在忙什麼，是不是脫不開身過來。”
芊芊無名火起，又不敢怎麼樣，道：“人都不在了，三公子要人使喚可怎麼辦？我不能去！”
穆寒抬眼看她一眼，淡淡道：“就這幾步的路，我還不至於有什麼三長兩短。”
芊芊心中一驚，穆寒生氣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他很少生氣，再大的事情也沒見他生過氣，竟然為這樣一點小事生氣了。
冷月在房間心不在焉地做著針線，窗外的桃花零零落落，如一場粉紅雨。如絲的春雨和著花瓣無聲的墜落，嫻雅的美人臨窗刺繡，本是安靜美好的場景，這份安靜和美好卻被芊芊打破了。
芊芊闖到冷月的房間，道：“快去，三公子在等著你！”
冷月愕然，看了她半日，方才歉然道：“對不起芊芊姐姐，麻煩你了，我，我今天活很多，不能去……”是不能還是不敢？冷月好抱歉，穆寒那樣的人，波瀾不驚的，卻被她弄得那麼激動。
芊芊大怒：“你還擺起了架子！你當是求你去的麼！”
冷月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公子被你惹怒了！你最好快去向他賠罪，不然，不然……”芊芊咬牙切齒，道：“不然我饒不了你！”說罷拂袖而去。
冷月絞著手，出現在穆寒麵前，滿地的字紙和紙上的句子加深了她的不安。穆寒卻微微一笑，語氣愉快：“冷月，你來了。”
冷月倒愣了，他不是生氣麼？怎麼卻是這樣？
穆寒籲了一口氣，笑道：“你今日很忙麼？怎麼這早晚了還不來幫忙？”
冷月不安道：“我……”
穆寒道：“墨沒有了，還不來磨墨？”
“是”冷月輕牽衣袖，低頭研墨。看他的手，扶著筆杆，很快很快地移動，似乎心裏無限的悲憤，隻在這隻手上表現出來。冷月的指尖顫抖，心中發堵，忽然就滴下淚來，正滴在未磨濃的墨上，清清的一圈水印。
穆寒歎息道：“冷月，不關你的事，不需多想。”
冷月愣了一愣，心中似乎寬慰一些，眼睛卻越發苦澀，他究竟有什麼苦？穆寒拋下手中的筆，筆在紙上滾出一道醜陋的墨跡。穆寒微嫌冰涼的指尖將冷月手中的墨條拿下來。冷月睜開淚眼看著他，穆寒看見她的淚痕，忍不住笑了，手指去抹她輕掛睫毛還未落下的淚珠，笑道：“傻姑娘，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