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1 / 2)

一年一度的學校教師總結大會終於在農曆十二月二十這一天如期舉行,作為一名普通的美術老師,夏雲畫安靜的坐在會議室的最後一排,耳中傳來校長嘹亮的新年祝語,思緒卻早已飛到天外。是不是又該整理行囊找個地方寫生去呢?秀氣的眉眼因為想到父母的嘮叨不禁輕蹙在一起,哎,放假有點煩。

已經走到奔三的最後一年的夏雲畫至今單身,自從大學時談了一段看似淒美,實則虐心的“單相思”戀情之後,她再也不願意對任何一名異性敞開心扉。愛情,絕不是可以將就的,既然還沒等到最合適的出現,那就繼續單身吧。回想曾經發生過的“恐怖”節假日相親經曆,夏雲畫在會議還沒結束前就下定決心,今天就收拾行囊。至少要在二姐還沒發現她的行蹤之前,離開這裏,出發遠行。目的地,就定在敦煌吧,把去年未完成的壁畫臨摹作品做一個收尾。

冬末的敦煌在一片黃沙掩映下顯得更加莊重,肅穆,讓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踏著夕陽的餘暉,夏雲畫輕裝簡行再一次走進這塊讓她喜愛的藝術天地。曆經千年的精美壁畫與塑像,在灰暗的燈光下,似真似幻,吸引觀者駐足遐思。夏雲畫的腳步行進速度越來越慢,由於臨近過年的原因,遊覽洞窟的遊客越發稀少,剔除旅遊旺季時無處不在的喧鬧與嘈雜,此時的敦煌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洗滌心靈的寧靜,憑空讓夏雲畫品出一份欣賞的閑適與喜悅,完全將情緒沉浸在莫高窟藝術的魅力中。

不知不覺中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也被雲朵淹沒,天地萬物一時之間都收斂起光芒,暗淡下來。洞窟外微弱的泛黃燈光在寧靜的夜晚中散發著柔光,景區廣播裏即將閉館的通知已經播放三遍了,夏雲畫似乎沒被這聲音打攪,依舊站在45窟菩薩塑像前目不轉睛。菩薩保持他一貫的溫和表情,麵相豐滿圓潤,長眉入鬢,雙目微啟,眉目間似笑非笑,恬靜慈祥。夏雲畫在第一次來敦煌時見到這尊塑像就與當時相陪的二姐嬉笑著說:“要有一個男人長成這個樣子,我一定嫁給他!”眉眼如畫,滿目慈悲,我的男人就該如此的。

嘿,夏雲畫自嘲的笑出聲,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沒有男人能入她眼的原因吧,這世間哪有男子能擁有這樣純淨的清透麵容。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夏雲畫怎麼也想不到,洞窟頂部因為年久失修,突然之間整片壁畫掉落,伴隨而來的石塊紛紛砸下。事出太突然,夏雲畫的身體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石頭砸中,鮮血順著頭部蜿蜒流下,染紅衣領,浸沒了夏雲畫胸前佩戴的半蝶形玉佩。巨痛使夏雲畫身體失重倒下,失去意識之前,夏雲畫驚異地發現,一道刺眼的光亮從脖頸下傳出之後,那尊菩薩塑像的麵容仿佛浮出石壁,漸漸靠近,唇角微微翹起,注視著她……

痛,無法形容的疼痛感一陣陣襲來,一點點喚醒夏雲畫的感知……腦海中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叫喊聲由遠及近不斷傳來,似要撕破夏雲畫的耳膜。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正不停地湧入她逐漸清醒的大腦,終於在一陣無法抑製的幹嘔中,夏雲畫徹底恢複了知覺,睜開了雙眼。

我這是在哪?夏雲畫眼前隻有太陽落山前的灰色天空,除了腦後傳來的巨痛,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迷茫中望著天空回想。佛像,對,暈倒之前那尊菩薩塑像仿佛活了,她就是在捕捉住他笑意的那一瞬間失去了知覺。可我不是在山洞裏?誰把我移出來的?

不,不對,這氣味,這聲音,都不對。夏雲畫咬牙試圖撐起身子,由於下半身被什麼重物壓住,她無法移動,隻能微微抬起頭部望一望,隻是一眼,便楞住了,甚至沒勇氣再看。

隻見四周躺滿橫七豎八的屍體,各種殘肢斷臂散落各處,汙血橫流。夏雲畫腰部正是因為被兩具屍體一起橫壓著所以無法動彈,甚至她的頭也枕在另一具屍體的肩上。這是怎麼了?夏雲畫無法安撫自己狂亂的心房,恐懼的意識使她的渾身都在顫栗。難道是世界末日來了?夏雲畫壓住再一次翻湧而來的嘔吐感,閉上了眼睛。

美色誤人啊,一切過分漂亮的東西都有毒,哪怕隻是一個塑像,夏雲畫不禁憤慨道。世界末日天崩地裂時,在空曠的地方總比山洞裏逃生幾率大吧。早知道,閉館聲音一響起就出山洞,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