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創造輝煌

●李聚奎一下飛機,就高興說:“是黑油山的黑油把我引到新疆來了。這一回,我可一定要看看那座山和那裏的油的。”

●杜博民連忙推辭說:“你的彙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既全麵又通俗易懂。部長到黑油山一看,就更清楚了。”

●馬驥祥望著眼前鑽井噴水形成的冰塔罵開了:“要水時你沒有水,不要水時你來這麼多水!”

● 創造輝煌部長視察黑油山大力支持

1955年12月,北國的冬天正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此時,石油工業部部長李聚奎不畏嚴寒,來到新疆石油公司檢查工作。

李聚奎一下飛機,就與前去迎接他的張文彬、秦峰等緊緊握手,並高興說:“是黑油山的黑油把我引到新疆來了。這一回,我可一定要看看那座山和那裏的油的。”

張文彬也異常激動地說:“到了黑油山,你就能看到那裏的油咕嘟咕嘟像泉一樣往外湧啊。”

李聚奎部長用信任和善的目光看著張文彬,高興地說:“你來新疆以前,我找你談話,你那時信心還不足。現在,你是胸有成竹了嘛。軍人就應該這樣,放在哪裏都響當當,當當響。”

說完,李聚奎先自己朗朗地笑了起來,大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在這位老上級、老領導麵前,張文彬有些靦腆地紅了臉,他指了指身邊的秦峰、杜博民說:“都是靠大家的幫助和上級領導的支持,黑油山1號井才順利完鑽出油的。”

李聚奎部長意味深長地說:“不久前,有幾位很有名氣的地質專家到新疆考察,回到北京對中央負責石油工業的領導說:準噶爾盆地西北緣的石油都已經跑到地麵上,地下不會有大量的油藏了。既然是這樣,黑油山1號井又說明了什麼呢?”

張文彬輕輕一笑,說:“在這個問題上的分歧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統一認識。1954年以來,我們的地質工作者進行了大規模的地質普查,得出的結論是:黑油山、烏爾禾屬於準噶爾盆地北部地台區,這個地區的瀝青丘、瀝青脈和瀝青砂岩露頭,都是石油在盆地中心生成後彙聚和運移過程中形成的。”

看了一下老領導,張文彬繼續說道:“豐富的油苗和液體石油連續冒,說明不是油藏沒有了,而是地下油藏的大量聚集。我們分析,黑油山一帶一定會有很好的遠景。關於地質學上的理論,杜博民同誌比我精通得多。讓他再向您做詳細彙報吧。”

杜博民連忙推辭說:“你的彙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既全麵又通俗易懂。部長到黑油山一看,就更清楚了。”

第二天,李聚奎就在張文彬、秦峰等陪同下驅車直奔黑油山。

因為冰雪覆蓋,李聚奎此次沒能領略黑油山瀝青丘的奇觀,但不斷湧出的黑油山油泉卻讓他心曠神怡。

看到油泉後,李聚奎信心百倍地說:“黑油山區域的勘探一定要加快步伐,要多打探井!”

接著,張文彬和秦峰交錯向李聚奎彙報了關於對黑油山展開鑽探的計劃。

此時,勝利完成黑油山1號井鑽探的馬驥祥正在做黑油山2號井開鑽的籌備工作。

為了迎接李聚奎部長的到來,馬驥祥召集鑽井工人們集中在井場。

張文彬指著站在最前列的馬驥祥對李聚奎說:“這就是馬驥祥,他帶著青年鑽井隊在1號井奮戰了100多天。現在,黑油山2號井的任務又壓給了他。”

經過多日戈壁風吹沙打,馬驥祥麵膛粗獷,顯得果斷剛毅。

李聚奎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馬驥祥,又轉過頭,讚許的目光從張文彬、秦峰,從杜博民、史久光、陸銘寶和列隊的鑽工們臉上—一掃過,最後停留在張文彬的臉上,風趣卻又含帶寓意地說:“多少人來過黑油山,都沒有在這裏立住腳。現在你們在這裏打了1號井,還要打2號井、3號井,今後還要打無數口井。你們是黑油山的‘山大王’咧!”

一席話說得大家哈哈大笑。

此後,“山大王”一說在黑油山傳開了。當黑油山2號井即將開鑽時,張文彬握著馬驥祥的手,高興地說:“你可要做好這個‘山大王’啊!”

黑油山的命運不僅牽動著石油部領導的心,更牽動著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心。

1956年2月26日,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同誌認真聽取了石油工業部李聚奎、康世恩關於黑油山1號井鑽探出油以及勘探開發前景的彙報。

在聽取彙報過程中,毛澤東、周恩來等人不住地點頭,還不時地發出爽朗的笑聲。

是啊,日理萬機的領導人們,此刻能抽出時間來聽取彙報,可以看出他們對黑油山地區的勘探情況表示多麼大的關注啊。

不久,毛澤東還接受了李四光贈送給他的一塊來自黑油山的岩心。毛澤東收到這個禮物後,非常重視,謹慎地將那塊岩心放進了他那沿牆而立、擺滿線裝書的碩大書櫥裏。

有了國家領導人的關注,有了石油工業部領導的支持,黑油山的工作進展更順利了!鑽井隊製伏井噴破冰山

1955年12月,黑油山2號井開鑽了。

鑽探2號井,仍然由陸銘寶青年鑽井隊擔任。這支隊伍,除了具有吃苦耐勞、團結一致、連續作戰的作風外,更有了1號井的鑽探經驗。

如果說鑽井工人幾個月前打l號井,是人與酷暑較量,打的是一場“熱”仗;現在打2號井卻要與嚴寒比高低,是名副其實地在打一場“冷”仗。

此時,正是數九寒天,黑油山的室外氣溫低到零下40度。遠眺黑油山外,白茫茫天地間連成一片。

井場上實在冷得厲害,人的手一摸鐵的設備,皮就會粘掉一塊。

為此,隊部經研究決定:一台鍋爐保重點,供井台暖氣。各崗位嚴格采取防凍措施,再冷也不能不讓鑽機停下來。

就這樣,在酷寒下,在青年鑽井隊隊員的奮力拚搏下,2號井在艱難地向下鑽進。

1956年2月,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當鑽井進鑽到500米時,突然發生了水噴。

一瞬間,井口防噴器還沒來得及關上,水柱已竄上了高高的車台。

噴出的水柱像一條水龍,搖頭擺尾,東竄西蹦,在陽光照射下,銀光閃閃,不消幾個小時,一座40多米高的井架和鑽機全被凍上,變成了一座冰塔。

2號井停鑽了。

這對沉浸在1號井喜噴油流和盼望2號井出油的馬驥祥來說,無疑是一個意外的打擊。

此時,井場意外地沉靜。馬驥祥望著眼前的冰塔罵開了:“要水時你沒有水,不要水時你來這麼多水!”

確實,在黑油山打井,常為生產、生活用水困擾。工人們常常3天分一臉盆水,先洗臉後洗腳,最後再洗衣服。

鑽井常為缺水停鑽。一次,斷了水的柴油機已經發燙,為了保證機器正常運轉,鑽工們不得不把自己分配的水一點點往柴油機裏倒。

為了水,鑽井隊隊上一部運水車沒明沒夜地拉,常常顧了生產這頭又顧不得生活那頭。

一次,司機在拉水途中汽車水箱裏沒有水了,他和另一名工人隻好把尿撒在水箱中,才算趕一段路到離河邊不遠的地方。

人有時實在渴了,隻好喝有紅蟲子在裏麵的地麵積水,喝後長時間腹痛腹瀉,惡心嘔吐。

一天,蘇聯專家從獨山子返回,神秘地打手勢招呼大家到板房裏去幹杯。沒想到打開瓶子一品嚐,才知道是清澈純甜的自來水。有人高呼“烏拉”,但水瓶拿在手裏卻都舍不得喝。

如今,2號井噴出的水竟變成了一座冰塔,這自然使馬驥祥有些氣惱。

2號井水噴,所有領導、專家,所有同誌們都懷著同馬驥祥一樣的心情。

水噴當天,張文彬就趕到現場。馬驥祥向張文彬彙報了水噴事故發生經過,他焦急而沉重地請求說:“這裏的一切由我負責,要處理先處理我。請領導盡快考慮組織搶救。”

張文彬思索著說:“事故是難免的,現在不是考慮個人得失的時候。我立刻組織專家和技術人員,你要配合盡快製定搶險方案,迅速製服井噴,恢複鑽井。”

停頓了一下,張文彬拍著馬驥祥的肩膀,低沉地說道:“2號井和1號井同樣的意義重大啊。”

緊接著,張文彬指兵點將。2號井水噴的第二天,一支由阿斯達非耶夫、潘年科夫斯基、王炳誠、張毅、等組成的中蘇專家搶險組,來到黑油山,開始了長達近60小時的搶險攻堅戰。

經過分析,大家認為水噴形成的冰山沉重而堅硬,隻有在“人字架”下端挖開一條通道直通鑽台,才能搶裝井口。

搶險方案一敲定,馬驥祥既作為領導,組織搶險,又做為隊員參加搶險。

通道挖開了,人們看到水柱依然騰龍般地向上噴射。

“上!”陸銘寶勇士般地帶領第一搶險組衝上去,但很快就退下來。

馬驥祥急紅了眼,帶領第二小組繼續衝,情況又是如此。

第三小組也沒能衝到井口。井下壓力太大,根本無法接近井口,加之冰冷的水浸透棉衣棉褲,3個搶險小組幾個回合下來,小夥子們都難以支撐,寒冷和疲勞使他們躺倒了。

當時,馬驥祥本應該回到自己的木板房,去烘烤一下濕透的棉衣棉褲,躺在被子裏發發汗,可他卻沒有,在參與重新製定了第二天的搶險計劃後,馬驥祥向井隊隊員的地窩子一步一步走去。

探區副書記曹禮金阻止他:“老馬,你休息休息,明天還要工作呢。”

馬驥祥停頓了一下,指了指低矮的地窩子說:“他們也一樣。”

說完,馬驥祥回到自己的住地取出一瓶烈性酒,要另一個人扛起索索柴,踩著厚厚的積雪,直向鑽工們的地窩子艱難地走去。

被冰水涼透了心的鑽工們,看到一直和他們一樣戰鬥在搶險一線的指揮馬驥祥走進地窩子,激動得一個個翻身起來。

馬驥祥把酒倒入杯中,一一送到鑽工們的手裏,然後,他大聲說:“來,喝一口暖和暖和。”

索索柴添入爐中,爐中火光閃閃。杯中酒暖胸膛,地窩子裏立即熱鬧了起來。鑽工們爭先恐後地總結搶救失敗的教訓,並下決心製服井噴。

第二天,鑽工們先在老羊皮祆、氈筒、帽子灑上水,讓外表凍一層薄冰,防止冷水的滲入。

不知經過多少次戰鬥的馬驥祥,又有了進入戰鬥狀態的感覺。他帶領鑽工們一批批,一次次衝上去壓井。撤下來,稍微喘息,再上。

曹禮金倒了下去,經過大家搶救脫險後,就又衝上去。

陸銘寶倒下去,經過搶救脫險,稍微體力恢複又衝上去……

就這樣,衝上去,撤下來,倒下去,爬起來……

第三天,這場長達60小時的水噴,終於被治服了。震耳欲聾的水噴聲嘎然而止。

不甘寂寞的黑油山,再次催促著青年鑽井隊開鑽,但是在開鑽之前,必須清除井架上的厚冰。

井深是以米計算的。時間應該用什麼來計算?馬驥祥以前是用天來計算的的。此刻,他用的是小時,一小時能鑽進幾米?他常常問自己。

眼前,在悄寂中肅然矗立的是高達40多米的被冰凝結的冰山,偉岸、冷然。

馬驥祥仰頭向冰山頂端望去,眉頭立即擰在一起,自言自語道:“搬走這座冰山又是一場戰鬥。真是艱苦創業百戰多啊。”

於是,善打攻堅戰的馬驥祥,立即組織起了一場遷移冰山的戰鬥。

然而,“槍射”、“引爆”方案很快都失敗了。

還是采用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人工挖,但此方法效率卻低得像螞蟻啃骨頭。

經過申請,從農七師農場調一批勞改人員,幫助挖冰。但冰堅雪硬,一鎬下去隻落一個白點。一個星期下來,無撼冰山一角!

此刻,看上去,馬驥祥神情自若。其實,他是心急如焚。他在心裏盤算著,168小時過去了,如果正常開鑽,該是多少米了啊?可對這冰山,還隻能是螞蟻啃骨頭。這是讓人揪心的事!

木板房裏,蘇聯專家米哈依諾夫近乎歇斯底裏地高喊:“紮各拉巧呢沒努各!紮各拉巧呢沒努各!”

馬驥祥以為米哈依諾夫專家又為什麼事情發火了。最近,專家總是心情不愉快,總是發火。

於是,馬驥祥就問身邊的翻譯:“專家怎麼了?”

翻譯笑著回答說:“專家沒發火。他是說應該多從勞改農場調一些人來。”

周圍的人聽完翻譯都笑了起來。

當時,獨山子礦務局生產技術科副科長張毅被留了下來。他和陸銘寶領導的青年鑽井隊員一起,用鐵鍬一點點地挖冰。

可能因為老挖老撬的緣故,泥漿立管上邊的固定卡子別斷了。此時,張毅兩天兩夜沒有睡覺,頭有點暈乎乎的。他剛走近立管,立管就迎麵向他砸來。他往旁邊一跳,20多米長的立管猛然倒地,被摔成兩截。

周圍的工人們嚇得直吐舌頭。

在張毅、陸銘寶等全體職工的苦戰下,冰凍的2號井,用一個多月時間,井架終於抖掉了沉重的冰盔冰甲,傲然地屹立在戈壁灘上。

不久,在鑽井隊同誌等人的辛苦努力下,黑油山2號井終於出油了。

當2號井出油時,陸銘寶等人想著奮戰的這幾個月,真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