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藏獒月亮之死
這回我們走的是回頭路,來時我們是要翻越喜馬拉雅山的北坡
到達南坡,這下我們卻要從南坡又翻回到北坡。這一來一回有上千公裏
的路程,但為了救治藏獒月亮怎麼都值。
出發前月亮突然胃口大開,要吃東西,而且一口氣吃下去一大碗牛
肉,並喝下一大盆牛肉湯。吊鍾海棠勸它說別吃那麼多,很久沒吃東西
了,突然脹了胃反而會出事。
吃過東西後月亮仿佛有了力氣,還圍著汽車轉了兩圈。一上車它就
開始睡覺,見它睡得那麼香我放了心。
我曾提到過那年我十七歲,十七歲我在喜馬拉雅山中遇見的一個披
紅頭巾的少女名叫吊鍾海棠,不知這算不算初戀。我常常要溫習那次偶
遇,這其中還有一個難於啟齒的情節。在送藏獒月亮回家的路上,車在
雪線上時,我下車去查看,不慎掉進了一個大雪坑。在雪線上行車十分
危險,道路上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因為積雪,那些坑坑窪窪都被
雪填平了,但這是雪地的陰謀,上麵的雪是鬆軟的,一踩上去雪就塌陷
了。
我掉進的這個雪坑就是這種狀況,說起來也是為了討好吊鍾海棠。
我同她從陌生到熟知,短短的時間便親密無間。特別是在對待藏獒月亮
的態度上,她同我一樣對月亮嗬護有加。月亮同別人很難親近,但同吊
鍾海棠相處甚歡,它完全接受了這個吊鍾海棠花一般的姑娘。它喜歡躺
在她懷裏睡覺就是明證,月亮對主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懷有戒心,十分警
惕,如果不是它信任的人是絕對不會安睡於懷的。
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對吊鍾海棠另眼相看。她之所以對月亮會如此
疼愛,除了她的善良之外,也應了那句老話:愛屋及烏。從她對月亮的
態度,我看出她對我的態度。
我發現坡上有一朵雪蓮花,我想偷偷地把它采來獻給她,就停了
車,一個人爬上坡去。
開始一切都很順利,我輕而易舉地摘到了雪蓮花。令我驚喜的是那
雪蓮花並非一朵,岩石後還藏著好多雪蓮花。它們怒放著,一朵朵是那
麼嬌美。我長這麼大還未曾見過有這麼多雪蓮花同時盛開的情景,於是
就爬到岩石後麵去采摘,心想我一次獻十六朵雪蓮花給吊鍾海棠,豈不
是把她美死了。她正好十六歲,隻有她才有權力接受這種奢侈的饋贈。
吊鍾海棠配上雪蓮花,這是花中的絕配。
我被自己的想象力所折服,邊摘邊幻想著獻花時的場麵,就在這時
出了事。所謂樂極生悲,我踩在了鬆軟的浮雪上,隻感到一陣地動山
搖,等我回過神來人已躺在雪坑底。雪線之上和冰川之上都有這種危
險,冰裂縫和雪坑同樣可以置人於死地。
雪坑上麵是藍天白雲,抬起頭來甚至可以看見岩石上長著的雪蓮
花,但現在我不僅采不到花,連自己也身陷大雪坑而不能自拔。我使勁
叫喊了幾聲,隻有回聲而無人應答。
雪坑很深,人墜下去時特別令人恐怖,值得慶幸的是還不是萬丈深
淵。我躺在坑底喘著粗氣,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並沒有受傷,這才估
計了一下形勢:四麵陡峭,根本無法攀登,而且我遠離車隊,現在隻是
一輛孤車。在這種地帶,單獨一輛車行駛是最危險的,而我就犯了這個
大忌。
雪地藏獒|下部 翻越喜馬拉雅
當時我驚恐萬狀,哇哇大哭,我以為自己這下完蛋了,雪坑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