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實戰演練
●四〇一潛艇似灰色的巨鯨，向“南昌”號悄悄地接近著。陽光透過海麵，在潛艇上投下夢幻一般的光影。
●胡隊長仰著頭，對著艙頂笑著說：“對不起了，漁老板，回去補網吧！”
●海麵上，天空陰沉沉的，像一張巨型黑網扣在波濤之上。海上升騰起一層濃濃的白霧，潛望鏡裏白茫茫一片。
● 實戰演練首次參加三軍聯合演習
1955年11月，中央軍委總參謀部在遼東半島舉行陸、海、空三軍聯合演習。
這是我軍首次諸軍兵種聯合參加的抗登陸戰役演習。因此，中央軍委非常重視，葉劍英親自擔任總導演，粟裕、陳賡等擔任副總導演。
黨和國家領導人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彭德懷等將親臨現場觀看演習；全軍近千名高中級幹部也將隨演習部隊作業見習。
演習期間，朝鮮、蒙古、越南還將派軍事代表團參觀。
海軍根據演習總意圖，要求潛艇第一支隊派4艘潛艇參加。
潛艇一支隊的前身是潛艇獨立大隊，是我軍第一支潛艇部隊。雖然已經有一年的軍齡，但與任何一支參加演習的部隊相比，它都是不折不扣的“新兵蛋子”。
在這次演習中，“新兵蛋子”要在中央軍委領導、全軍的高級將領、友好國家的軍事代表的注目之下完成一係列任務，其中包括擊沉藍軍登陸編隊的旗艦，“南昌”號護衛艦。
小個子挑起大擔子，一支隊的領導們深深感到，這個舞台不好上。
第一支隊黨委召開緊急會議，指出：這是對支隊建設的一次全麵的檢驗、嚴格的考核，要求必須以臨戰的姿態迎接演習。
各艇的指戰員們立刻行動起來，各個崗位反複練兵，對每個動作做到條件反射一樣精確，每個口令都做到爛熟於心，每個裝備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操作。支隊領導還要求，對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要做好精確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人的多個預案。官兵們忠實地貫徹了這個指示。
經過精心準備，一支隊的4艘潛艇做好了各項準備，按預定計劃進入遼東半島指定海域待命。
演習開始，4艘潛艇按照導演部的預案進行著各種演習，偵察“敵”編隊實力，警戒“敵”編隊運動……
演習進行最後一個科目：對“敵”登陸編隊旗艦，“南昌”號實施打擊。
參加此次打擊的兵力依次是：海軍航空兵轟炸機群、魚雷快艇編隊和四〇一號潛艇。
海軍航空兵首先登場，他們將對“敵”編隊外圍艦艇實施打擊。藍天之上，銀色的飛機投出黑黝黝的炸彈，靶艦在巨大的水柱中沉沒了。
隨即，魚雷轟炸機從天空俯衝下來，投下一枚枚魚雷。魚雷拖著白色的浪跡劈開藍色的海麵，直撲靶艦，隨著“轟轟”的巨響，隻見靶艦升起烈火，騰起濃煙。
“命令快艇出擊！”指揮員下達了命令。
快艇編隊如離弦之箭，飛快地向靶艦駛去。海麵上，炮彈劃出道道閃電，撲向靶艦；海麵下，魚雷的白色浪跡似利劍一般直指靶艦。“轟轟”幾聲巨響之後，靶艦烈焰熊熊，濃煙滾滾，很快從海麵消失。
該是潛艇突擊“敵”編隊旗艦的時候了。此時的海麵上卻突然安靜下來。波瀾不驚，藍色的海水輕柔地推著“南昌”號在金色的陽光裏，輕輕地搖弋。
“南昌”號的甲板上，指揮員們舉起望遠鏡向海麵上搜索，其他船上的人們也都翹首遠望，想從海麵發現潛艇攻擊的蛛絲馬跡。但是他們都失望地搖搖頭。
海麵下，四〇一潛艇似灰色的巨鯨，向“南昌”號悄悄地接近著。陽光透過海麵，在潛艇上投下夢幻一般的光影。
潛艇裏，艇長辛福元小聲對著話筒說：“注意不要發出聲音！”
此刻，除了機器在轟鳴，艇上沒有一絲噪聲。
辛福元放下話筒，來到海圖室。
“艦位？”
“在這裏！”航通長蔡殿三指指海圖回答。
“要精確推算，不能有絲毫誤差。”
“是！”
辛福元又來到聲納室。
“發現目標沒有？”辛福元問。
“還沒有。”聲納員韓寶森回答。
“根據航通長推算，我們正向‘南昌’號接近。”辛福元說：“你們3個聲納兵，莊海天、周振興也都上。”
3個聲納兵都聚集到聲納熒光屏前，觀察著……
“艇長，發現‘南昌’號！”
辛福元剛回到潛望鏡跟前，就聽到聲納兵的報告。
“潛望鏡深度！”
辛福元一麵下達口令，一麵抱住潛望鏡。
潛艇慢慢地向上，潛望鏡慢慢露出海麵。潛望鏡裏，“南昌”號出現在十字線上，幾個指揮員正站在指揮台上用望遠鏡搜索。
四〇一艇開始向“南昌”號一側迂回接近。潛艇占領了發射陣位。
“一艙注意，”辛福元命令：“發射準備。”
“一艙報告：發射準備完畢！”
辛福元繼續觀察著“南昌”號。“南昌”號渾然不知。
“4發齊射。預備——放！”
幾乎在同一瞬間，艇身震動了4下。
“南昌”號上，所有的人仍在觀察著。按規定時間，潛艇已經發射魚雷，可是，怎麼到現在仍不見潛艇的蹤跡，更不見魚雷行駛的尾流！
“看，魚雷！”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大家低頭一看，隻見4條魚雷激起的4條尾流，出現在“南昌”號的左舷，向遠方駛去。
原來4條魚雷已由“南昌”號右側底下10多米處通過了。
“戚艇長，馬上通知四〇一艇：命中目標，祝賀他們成功！”馮尚賢轉身又對旁邊的參謀說：“馬上向導演部報告！”
“南昌”號的艦橋上，歡笑聲、讚歎聲頓起。
演習結束，黨和國家領導人劉少奇、鄧小平來到老虎尾潛艇基地，視察了一艘艘潛艇。
劉少奇在四〇一艇上題詞留念：
同誌們，共同努力，為建設一支強大的海軍而奮鬥。
鄧小平也在題詞後麵簽了名。
三軍將領和高級指揮員也陸續來到潛艇碼頭，視察了發射4條實習魚雷的四〇一艇……首航西沙激戰南越軍艦
1974年元旦剛過，台風就挾裹著暴雨和雷電逼近南海艦隊潛艇支隊駐地。大海也跟著不安分了，藍色的巨浪一次又一次地咆哮著砸在防波堤上，一次又一次地粉碎成白色的泡沫。
軍港裏，潛艇被牢牢地拴在纜樁上，不時隨著海浪顛簸、起伏、搖擺。海軍旗被吹得像一快燒紅的鐵板，在狂風暴雨中“咧咧”直響。
正在指揮室值班的魚雷業務長江華，擔心地望著窗外。窗外，台風正撕扯著一切，許多原來挺拔的樹木，現在一棵棵都被狂風吹彎了腰。
在陸地上的樹都成了這樣，海上執行任務的潛艇會怎麼樣呢？江華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拿起電話給各單位打電話，詢問情況。各單位報告，潛艇都已采取防風措施。江華的懸著的心落下一半。
“江業務長，各艇情況怎麼樣？”
江華回頭一看，是支隊副政委張天虎來了。
“都已開進避風地點，目前平安無事。”江華報告說。
“啪”，一個被台風扯下來的樹枝打在窗戶上，兩個人都是一驚。
看到這個，張天虎思索片刻，說：“台風正在增強，通知各艇加強幹部值班，不要疏忽大意！”
“是！”
張天虎回到辦公室望著窗外，順手抽出一支香煙，大口頭口地吸著，又大口大口把煙吐出來。他似乎要通過這一吸一吐來減輕自己肩上的負擔。
支隊長、政委、參謀長到艦隊開會去了。眼下，他成了支隊的最高領導者。現在台風這麼大，他深感自己肩上的擔子重千斤！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突然，電話鈴響了。
“張副政委，快來，有緊急情況！”電話裏傳出江華急促的聲音。
張天虎第一個反映就是“出事了！”。他來不及多想，疾步來到作戰指揮室。
“是哪艘艇出了問題？”張天虎一條腿還在門外，就迫不及待地問。
“不是艇出事，”江華回答說。
張天虎聽了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江華接著說到：“北京海軍司令部急電，要我們馬上派兩艘艇去西沙，給水麵艦艇部隊運送油料及淡水……”
“西沙！“張天虎聽了禁不住自言自語起來。
最近，西沙群島不太平，那裏正在打仗啊！
西沙群島，是我國南海諸島西部島群。多少年來，我國政府多次重申，南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和東沙群島曆來是中國的領土。
可是，南越當局出於自身利益考慮，繼日本和法國侵略軍之後，侵占我西沙群島之珊瑚島，並不顧我國政府多次嚴正聲明和警告，公然擴大侵略行動。
1月15日至18日，南越當局在美國支持下，先後派出驅逐艦和護航艦，侵入我國西沙群島之永樂群島海域，對我在甘泉島附近捕撈作業的漁船進行挑釁，並侵占了我甘泉和金銀兩島。
為維護我國領土主權，1月16日至18日，我南海艦隊獵潛艇巡邏編隊，由掃雷艦擔任支援，駛往永樂群島海域。
19日晨，南越護航艦和驅逐艦向我巡邏編隊接近，並派出40餘名武裝人員企圖在琛航、廣金兩島登陸。我守島民兵在海軍艦艇的支援下將其擊退。
隨後，南越軍艦向我艦艇編隊發起攻擊。我艦艇編隊被迫進行反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南越海軍護航艦10號被擊沉，3艘驅逐艦被擊傷後西逃。
20日，我陸軍4個連，由海軍艦艇和汽輪輸送，對侵占甘泉、珊瑚和金銀3島的南越軍隊實施反擊，先後收複了3島。
但是，美國及南越當局並不甘心失敗，伺機繼續派兵到我西沙騷擾。
為了保衛西沙，我艦艇編隊必須繼續堅守西沙海域。經過幾次海戰，編隊油料等物資已經消耗大半，急需補給。毛澤東親自指示，立即派船出海實施補給。
海軍司令部考慮到海上風浪較大，於是決定派兩艘潛艇前往運送油料和淡水。
張天虎聽說這是毛主席親自批準的任務，認識到事關重大。可是，他手裏隻有因故障不能潛水的二八二艇和二八九艇目前沒有任務。別無他法，隻有派這兩艘艇去了。
為了指揮力量，張天虎指示支隊政治部副主任去二八二艇，又調馬富才去二八九艇協助指揮。
馬富才現在是二九五艇艇長，擔任艇長已有10個年頭，技術精湛，經驗豐富。馬富才接受任務後，首先與二八九艇艇長根據海軍指示、敵情和海區情況，周密製定了運送計劃。
兩艇迅速裝上了油料、淡水和魚雷。
兩艇出發前，馬富才又接到了張天虎的電話。
“馬艇長，這次任務不同尋常，又隻能水麵航行，你們一定要千方百計去完成！”
“張副政委，你放心，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通過北礁海域時要特別注意。”
北礁，是通往西沙群島的必經航路。它小又矮，而且周圍水流湍急；因為難以攀登，幾十年來一直沒有人去建立燈標。所以，在北礁周圍，已有多艘外國商船觸礁沉沒……
“你放心，我們已做好了充分準備。”馬富才胸有成竹地說
“到了西沙，要盡快卸油卸水，要注意防空。”
“我們已製訂了具體措施，你放心吧！”
入夜，二八二艇和二八九艇先後離開碼頭。潛艇一出港，艇身立刻劇烈地搖晃起來。
馬富才馬上下達命令：“航海長，注意校正艦位！”
潛艇在風浪中航行，很容易因為搖擺而偏離航向，所以，要隨時確定潛艇的位置。
因為潛艇劇烈搖擺，艦橋上已站不住人。馬富才和航海長及其他幾個人隻好用繩子把腰部綁在圍欄上。
馬富才和航海長利用暫短的兩浪間隙，迅速測著天上的星星，不斷校正著艦位，使潛艇始終航行在預定的航線上。
“艇長，前麵快到北礁！”航海長報告說。
馬富才向四周看了看，除了奔騰的大浪，什麼也沒有看見。他馬上下了幾道命令，把潛艇開到遠離北礁的位置，繼續前進。
“報告艇長，發現礁石！”聲納兵又報告說。
馬富才舉起望遠鏡，在左舷發現了北礁。隻要發現了北礁，安全就有保證了！馬富才指揮潛艇，小心翼翼地繞過礁石
潛艇通過北礁海域，繼續前進。
“報告艇長，發現永興島！”聲納兵報告說。
馬富才又舉起望遠鏡搜索，很快在望遠鏡裏看到永興島。
上午8時許，二八二艇和二八九艇來到永興島北側。
馬富才命令信號兵向永興島信號台發出信號。
巡邏在西沙群島海域的水麵艦艇，陸續靠上兩艘潛艇，補給油料和淡水。輸油管接了上去，交通艇開了過來，人們開始緊張有序地進行補給。
天空一片湛藍，明淨如洗，平靜得根本不像是戰區。但是，人們都知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從雲彩裏鑽出幾架敵機來“湊熱鬧”。
馬富才指定副艇長負責給水麵艦艇補給，自己則集中精力組織防空。馬富才一麵增加對空隙望，一麵加強各部門和各戰位值更。
“報告，發現南越偵察機1架！”瞭望哨兵緊急報告。
與此同時，永興島信號台也發來信號：注意防空！
馬富才向天空望去，隻見一架飛機在從雲彩後麵俯衝下來又拉起，然後開始盤旋。
馬富才立即拉響一級警報，通知水麵艦艇補給立即停止。補給編隊立即疏散開來。
這時，南越偵察機突然向南飛去，緊接著是我海軍航空兵的殲擊機編隊臨空巡邏。
水麵艦艇又向潛艇駛來，補給繼續進行。
根據經驗，馬富才判斷，偵察機是在給美國及南越飛機打前站。
他一麵催促副艇長加快補給，一麵繼續加強防空措施。
1小時，2小時，……
按規定，補給時間已到。
“副艇長，還剩多少油料和淡水？”馬富才大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