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屍橫遍野,每具屍體都像野草一般瘋狂地開在每一座城池上。
白戟脫下了沉重的盔甲,疲憊不堪地倒靠在一堆土牆上歇息,此刻的他已經經曆了三十多場戰役,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
他勸服不了郭威與李重進,便向郭威求了一個軍職,帶著一支小隊偷偷從後方偷襲城池,既然沒有人幫他,那麼他就自己來救人,很難想象他帶著一支不過幾百人的隊伍打到了這裏,究竟經曆了多少的刀劍傷口。
白戟仰頭看了一下蔚藍的天際,嘴角露出了笑,像是自言自語地在說道:“蘇夕陌這個小子怎麼還不回來?老子也生裏來死裏去,照樣打到了這裏,這小子怕是在外麵有了新歡,把青魚給忘了。”
倘若白戟知道言青魚就在他身邊,他一定不會說出最後那句話的。
寒璟柒與言青魚一身的軍裝打扮,倒是巾幗不讓須眉,比那些男人還厲害,隻是沒日沒夜地殺人,他們的心多了一份沉重,早就乏了。
言青魚沒有怪罪白戟說那句話,隻是開口說道:“他不敢忘,他若是忘了,若是當真忘了......我又能如何?”
言青魚自己說著,卻自己沉默了。
寒璟柒心疼地看著白戟身上的傷,大大小小,他從不吭聲,被砍了一刀,他隻撕下衣角包紮就繼續戰鬥,他仿佛真的不會痛。
“世宗哥哥,讓小柒為你療傷吧!”寒璟柒紅著眼睛說著。
白戟卻依舊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小傷罷了,不要再浪費你的法術了,你看看,這些日子消耗了多少法術?你可是神仙,再這麼插手人間事,怕是會出事的。”
說來也奇怪,南墨琯這個護‘柒’狂魔竟然突然不見了,也沒派個人來照顧小柒,白戟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卻又想不出是哪裏不對。
寒璟柒說道:“我倒是無礙,隻是距離劉承祐定下的約定日期快到了,我擔心救不出夫人她們。”
白戟說道:“她們無礙,義父攻城是遲早的事,義母和翠花都是他手中最後的王牌,怕是這幾日劉承祐會把她們當親娘一般照顧呢。”
白戟說笑一般的話卻叫寒璟柒一愣,“既然如此,世宗哥哥,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拚命地打下城池?簡直是不要命了。”
“因為我要當皇帝!”白戟認真地說著,“我沒有那麼偉大,我不並非為了不讓天下老百姓再受苦,我隻是不想自己那麼弱,弱到連自己的兄弟都保護不了,弱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弱到要任人宰割,這一路走來,我見了太多的鮮血了,都是為了這天下,我倒想看看,等我統一了天下,還會不會再有這麼多的紛爭。”
白戟冷笑著,卻叫寒璟柒與言青魚一驚。
言青魚說道:“柴榮,我收回之前對你的看法,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拋棄兄弟,可是今日,我才徹底看清你這個人,你是真英雄,倘若你做了皇帝,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或許那個時候,真的就是太平盛世。”
白戟說道:“你高看我了,我柴榮一生不過如草芥一般地活著,唯一的心願便是保護身邊的人罷了,等到我將你完整地交給小夜,我也算是可以徹底放心了。”
言青魚突然沉默了片刻,許久才開口說道:“或許,我等不到他回來了......”
......
次日天明,白戟是在敵軍的屍首上醒來的,而當時身邊卻隻有一個寒璟柒,身邊早已經沒有了言青魚的蹤跡。
白戟忽然想起昨日他嗅到的那股特殊的香味,原本他隻是以為是言青魚身上的胭脂味道,現在想來,是迷藥。
“糟了,是我太大意了,青魚定是給我們下了迷藥,自己去找劉承祐了,我真是笨,竟然會被迷藥迷倒卻後知後覺。”白戟憤怒地一拳打在牆上,他的手立刻流出了血。
寒璟柒連忙替他包紮,說道:“世宗哥哥,你不要心急,小柒這就去皇宮把青魚帶回來,至少我們不能讓蘇夕陌回來看不見她。”
寒璟柒正要去時,白戟連忙拉住了她,說道:“不行,劉承祐知道你我會法術,早在宮裏布下了陣法等著我們,我不能再讓你出事了,小柒,你先暗中潛入皇城去尋找義母和翠花的下落,若是知道了,不要擅自行動,回來與我彙合再去營救,我先讓軍隊駐紮此地,再去救青魚。”
寒璟柒說道:“可是世宗哥哥,你一個人可以嗎?”
白戟說道:“相信你世宗哥哥的能力。”
白戟幾時淪落到被一個女人懷疑自己能力了?
見白戟要離開,寒璟柒望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問道:“世宗哥哥,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從古月小鎮開始,你就有意在回避我,我想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