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冰雪之所以會把那幅畫像當成是真人,除了色彩線條極其逼真以外,它幾乎是按真人比例繪畫的。畫像保存的很好,以至於右下角一排小字她也能看得仔細:【贈愛妻,惜顏,遠】
惜顏……憫容……好相似的名字……
她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副畫像很久,才把目光轉向一旁的蕭遠身上。他穿著寬鬆的長睡衣,恣意靠坐在畫像對麵的座椅上,左手夾著香煙,右手端著琥珀色的香檳。似是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一般,他從容地調整座椅方向,緩緩轉過身子,並不驚訝地看著尉遲冰雪,微微一笑。
她被巨大的震驚凍結的各種感知逐漸複蘇,好不容易才將眼前的事實與往日的記憶慢慢鏈接起來。
小時候她問林沐風,你爸爸呢?你不在他身邊,他不會想你嗎?
林沐風說,爸爸有小弟弟和新阿姨,不會想我的。
…… ……
蕭逸轉學來的時候,學校的女孩子們都說他和林沐風有七分相似……
林憫容對於蕭逸的態度一直讓她費解……
那麼,蕭逸和林沐風是兄弟嗎?至少,他們都是林憫容的孩子……
渾身無力地她快要癱坐在地上,她踉蹌兩步背靠在牆上,心髒瞬間失去跳躍的節奏,紊亂的心跳讓她呼吸困難,開口想要說什麼,卻顫抖著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你果然是,尉遲鬆的女兒。】蕭遠懶懶地斜著身子,一雙腿放鬆地交疊在一起,淡笑著對尉遲冰雪說。
她憶起趙市長同蕭遠稱兄道弟的模樣,憶起蕭逸從不在蕭遠麵前提及她的姓氏,她氣若遊絲地開口【是你與趙市長……聯手對付李市長和我爸爸……】話未說完,頭暈目眩的她就依著牆漸漸下滑,無力地蹲在地上,仿佛有雙大手死死地鉗著她的頸子,讓她想要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重重。
【你今天才知道?看來蕭逸把你瞞得很好。】他在對她笑,可是那笑裏的沒有一點善意。【你不用害怕,我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姑娘。】他起身,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然後用一把棕黑色的撣子,旁若無人地輕掃畫像上的灰塵。
看得出來,這畫像已經有日子沒有拿出來過了,也許是晚飯中蕭淼的口誤讓蕭遠勾起了對林憫容的回憶,心血來潮將她封塵已久的畫像拿出來憑吊他對往日的哀傷,又或純粹是引她上鉤的一個誘餌?
【她給那個孩子起名叫什麼?林……林如風?】他背對著她像是自問自答。
【他叫林沐風。】聲音來自門外,穿著睡衣的蕭逸冷眼看著蕭遠的行為,嘲弄地一笑,彎腰扶起地上的尉遲冰雪。【你居然能找的到她的畫像?以為你早忘了她長什麼模樣。】
蕭遠不以為然地笑,不計較他口中的挑釁。【林沐風?如沐春風……哈哈……】他陶醉在自己的思維中兀自發笑【你見過他了吧?】
【他們和我無關,我隻過自己的日子。】他將軟成一灘爛泥的尉遲冰雪橫抱在懷裏。【我不在乎你對她還有多少感情,恨也好,愛也好,那是你們的事。隻要不影響到我和尉遲,隨你。】他抱著她轉身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給他。
她虛弱地靠在他懷裏,身體輕飄飄的沒有重心,任他抱她走至自己的臥室,然後像一塊易碎的玻璃般被他小心地放在大床上。
他身體尾隨而至,雙腿緊緊圈住她的下身,雙手環抱著她的肩膀。【尉遲……】他在她耳邊輕吻低語。【尉遲,有我在,你別怕】
她目光空洞呆滯,沒有焦距地穿過他望著天花板。【林阿姨,是你媽媽?】一道飄渺的仿佛不屬於她的聲音,緩緩而來。
他僵著身子,萬念俱灰。早就清楚,這個事實她總有一天會發現,他還是自欺欺人地想要多瞞她一刻是一刻。【是的。】
【他真的是你……同胞哥哥?】
【是……】
她嗤嗤地笑了起來,笑得他一陣惶恐。他太熟悉她的脾氣了,每次她越冷靜,事情就越可怕。【記不記得你在急診手術室外說過什麼?】她靜靜地望著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他林沐風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別告訴我,那個時候你不知道他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