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信天遊
黑壓壓的梢林、
水潤潤的花；
白蒙蒙的薄霧，
溝底裏爬。
石板上的馬蹄響啊，
這是那馱糧的抗大家；
鞭梢一扯咯嚓嚓響，
戴軍帽的腳戶開了腔！
雲頭沒電雷不開，
蕎麥花繁蜂才來，
腳戶心裏要不起浪，
歌聲哪裏來？
信天遊啊信天遊，
字字出自心裏頭，
天地鬼神都不怕，
五湖四海到處走！
走便走，
腳戶今日駕飛舟；
穿長江，出珠江，
麵對滄海放歌喉，
驚濤駭浪你聽著，
聽一曲海上信天遊！
搬海曲
凜冽晨風，
紫色曦光，
洗出個豔綠海洋。
我伸出雙臂喊一聲：
“你早啊，大海！”
大海伸了伸腰，
深情地投來一眼。
一首火燙的歌，
滾在心頭，
可我還沒有，
偌大的歌喉！
沙原的歌手快來啊，
唱起咱脆錚錚的信天遊！
波不揚，濤不興，
大海悄悄屏氣聽；
你聽，你聽，
雲層裏傳來了什麼聲音？
叮咚，叮咚！
沾滿了荒漠沙原的霜露；
叮咚，叮咚！
飽含著漫漫戈壁的陽光！
難道，
這是長城的駝鈴？
海波上出現了一串剪影，
駝峰上跨著治沙兵團的鄉親；
柔軟的駝蹄輕輕，
踏碧波紫濤而行。
狂喜的目光，
驚歎的叫聲：
海啊海，
可想苦了我們沙原人！
風沙滾滾漫千裏，
盼你夜夜唱船夫曲！
不信你問問小沙河，
沙海上的人兒怎想你！
想不到啊盼不來，
扛上把鐵鍁來搬你！
信天遊要改調，
今天咱唱起搬海曲！
白閃閃的鍬刃，
碧海上插；
一鍬鍬的藍玉啊，
簍子裏裝。
水花濺在黑發上，
串串明珠紅霞裏閃；
水珠落在大襟上，
朵朵海花太陽下放！
簍子裏裝不下，
雙手再捧個小藍海！
馱著海啊捧著海，
毛烏素沙漠你眼睜開！
今生今世搬不完，
下輩子投生我還要來！
駝鈴駝鈴你叮咚響吧，
唱起船歌也不把你甩；
駝鈴要高掛船帆上，
叮叮咚咚再入海來！
駝鈴漸漸入雲去，
還留歌聲繞海水；
大海戀戀抬頭望，
不舍沙原搬海曲！
發表於1963年《陝西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