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夜曲麼？那麼，快點來吧！我敢說，這兒才有真正的夜曲……
——摘自日記
水鳥披著晚霞的紅光，
像支發亮的金箭擦過鬱江，
她穿過那高高的腳手架，
把翅上的水珠灑在戰士的臉上。
疲乏的小鳥斜翅飛上橋頭，
輕輕地落在探照燈上。
嗨！銀色的巨流突然奔出，
一失腳，水鳥從高空栽下，
滑過橋洞飛向遠處。
“咿呀，咿呀”，
大嫂的船槳打碎了江麵的燈影。
“呱！呱！”嬰兒用小手推著燈光，
腳丫還不停地亂蹬。
擺渡的排長笑了，
把孩子輕輕抱起，柔聲乖哄：
別怕啊！孩子，
這是個探照燈。
月亮升起來啦！
他不是穿著素紗的少女，
卻像個滿身披掛的將軍，
挺胸大步，
踏上鬱江對岸的山嶺，
在江麵撒下了鎧甲銀鱗的倒影。
江邊的蒸汽打樁機啊！
興奮地噴著鼻息；
震落了岸邊竹葉上的露珠，
也震動了江上的銀鱗。
你看見麼？
江心裏泡沫滾滾，
在燈下，像一束盛開的銀花！
就在這兒，有個十九歲的潛水兵
正往那深深的江底下沉。
他手中的燈光像寶劍劈開江心，
魚兒從四麵把它圍攏，
互相耳語，驚喜相問：
“咦！水底下還有月亮上升？”
小魚窺望著水盔的麵鏡，
“天啊！這是個什麼精靈？”
小潛水兵笑了一聲，
“嗨！這魚崽可真逗人！”
夜，已經很深，
聽不見狗咬，
看不著流星。
潛水兵從水中漸漸升起，
卸下頭盔喘了口氣。
“怎麼樣？”夥伴們焦急地詢問。
小潛水兵做了個調皮鬼臉，
拉過班長悄悄耳語：
“明天的任務可不能派了旁人！”
你聽過無數夜曲，
哪有這樣動聽？
當然，這隻是交響樂中的一個插曲，
鬱江之夜就是它的名稱！
發表於1956年5月《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