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元年,後蜀主孟知祥病危,全國上下籠罩在濃濃的哀傷之中。
後蜀宮殿,幾個大臣跪於其外,妃嬪皇子們跪於宮殿內,此時距得知蜀王病危已經過去5個時辰了,大臣和皇親們已經腿腳有些麻木,但誰也不敢擅動,一來是怕錯過聽見一些重要訊息,二來是這幾個多為孟知祥之親信,深得孟知祥看重,為報這份隆恩,哪怕裝也得裝到最後不可。不一會兒,內監臣吳弄掩麵而出,沙啞著嗓音大聲喊道:“大王已歿!”頓時宮殿內外哭聲乍起,整個蜀宮籠罩在哀傷之中,不禁讓人有種錯覺:蜀王孟知祥是多麼賢明,才能得到宮人及大臣們的愛戴!但事實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孟知祥是仁厚,但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孟知祥越是對宮人及大臣們厚待之,回報的卻是大多驕橫欺主,你細細看來,失聲痛哭的眾人,有多少人是表情詭異,是多少人是哭聲大卻無點淚,這哀傷表象的背後怕多是心思各異,各自琢磨呢。
主事的幾位大臣商議:如今多事之秋,為避免國主喪,新主登基需時日,給他國以可趁之機,進兵來犯,蜀國最好秘不發喪,國喪之禮就在蜀宮悄悄進行,但是即使秘不發喪,但主持喪禮的主事之人還是得就位,但幾位大臣卻對這點保持高度一致,居然都沒人提及,都害怕做這出頭之鳥,怕弄不好惹來一身騷。
商量完大事,各大臣紛紛散去,樞密使王處回連夜出宮,直奔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趙季良處。趙季良早已睡下,夢中的自己身穿一身華麗朝服,一看就知道是升官了,隻見他邁著大步昂首挺胸的向大殿走去,各大臣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眼看馬上就要被皇上親賜寶物了,卻被傳事的家丁告知王處回到訪,被擾了好夢的趙季良有些煩悶,披了件外衣就前往會客大廳,一進門就看見王處回坐在椅子上失聲痛哭,心中不免湧起一絲不悅,連忙上前問道:
“王兄此番為何失聲痛哭?”
王處回見趙季良隻是披了件外衣,更加傷心起來:“趙兄還可入眠,可真是心寬啊,如今蜀王歿,朝中局勢將會風雲變化,你我二人在朝中能否安穩度日尚不得知,我可是如坐針氈,不知何去何從啊。”
趙季良緊了緊外衣,坐在王處回身旁的座椅上,把玩著拇指上的玉鐲:“王兄可是急糊塗了?蜀王病重,已於昨天立了三皇子孟昶為皇太子,代理朝政,如今蜀王歿,各藩鎮又手握重兵,專門等待形勢變化,好有所動作,如今當務之急,我們應當迅速輔佐皇太子登基,才能絕了其非分之想,你這堂堂七尺男兒,哭哭泣泣,成何體統,況且對吾等所處毫無益處。”
王處回聽了趙季良的話,仔細品味了下,終於回過神來:“趙兄明見,許是我真的急糊塗了,竟然把皇太子忘記了,我們當務之急的確該趕緊輔佐他登基,一來穩定局勢,二來吾等擁立有功,新王登基必定念吾等之好,吾等在朝中必定會順應許多。”
趙季良的心思倒不是如王處回所想,他想的隻是先擁護孟昶登基,至於什麼加官進爵尚且為時過早,在朝為官知道,當今朝中局勢,對新主孟昶並不是多有利:兵權在大將軍李仁罕手中,朝廷中實權又被幾位老臣占據了,孟昶即位後怕是自身都應付不過來,更別提提攜他倆了,但是如今之計,隻能走這一步,也許短時間沒有什麼收獲,但是凡是成大事者,有幾人是順利實現的,必定都是經過披襟斬棘,才能撥開雲霧見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