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茉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顧清風。
這些年，天都門的那件事雖過去已久，卻一直都是江湖上不被遺忘的熱門話題，尹茉沒想到，這件連自己有時候都會拿出來評論的天都慘案竟會與她娘有關，還有著如此的血脈聯係！
她一時思緒混亂，腦中閃過一幅幅熟悉的片段，卻都無法理清。
“當年，聖女燕雲以美人計致使天都門自相殘殺，葉子檀身死，葉吟悲痛自絕，葉帆走火入魔而死，而你娘當年雖是稚齡卻已知事，眼睜睜看著自己家破人亡……”
“當年還未是閑雲老人的尹前輩，出現帶走了你娘……”
尹茉的瞳仁一閃，似是有什麼真相破土而出。
“尹問……”她低首呢喃著，猛地看向了顧清風，“他與那個燕雲……”
顧清風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尹茉諷刺一笑，她想起了尹問跟她說起天都往事時，那個蕭索的背影和諱莫如深的眼神，她雖有察覺，但出於尊重，並不細問；她想起了他尹問與燕瑤，還有燕離初的關係，燕離初是他尹問的外孫，燕瑤是他尹問的女兒，而燕瑤又是燕雲的女兒，這其中關係近乎明朗，可她當時被淩家莊那件事的真相打擊得心緒大亂，這幾日也一直在逃避，縱使心中早有所覺，也不願深想。
不用說，尹問帶走娘，是心中有愧……
而娘……
想必也是清楚的……
想到這裏，尹茉不經又看向顧清風，他溫潤如水的眸光寧靜包容地看著她，用無限的耐心和溫柔安撫她的心。
在這樣溫柔無爭的眸光裏，尹茉漸漸平靜下來。
“我娘……”她張了張口，還是說了，“她真正愛的人，是你父親吧。”
顧清風眸光微動，沉默了半晌，說道：“我隻說過，他們是曾相愛過……”
尹茉怔怔地看他。
“當年我還小，卻也知事，盡管他們都不曾將情愫外露，卻也能使我敏銳地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隱約情誼，可惜……”顧清風歎了一口氣，“可惜父親明明有心，卻因顧慮自身壽數而以先母作借口拒絕那份情。”說到這兒，顧清風勾了勾嘴角，有些恍惚地繼續說道：“知音閣顧氏一脈存留不易，多少曾胎死腹中，先母雖是閣中傳承血脈的侍婢，卻也是為母則強，以己之命換取了清風之命。”他看著尹茉，繼續說道：“但閣中所有人都知道，先父對先母並無男女之情，就連他們的結合亦是意外，可先父良善，覺得害了先母，所以在遇見令堂後，更是無法邁出那一步……”
“令堂的聰慧，在當時的江湖是出了名的，她早已看出先父的顧慮，可先父那般拒絕她也無法，而她，亦是心懷仇恨……”
“所以，當年莫龍淵侵擾中原，我娘受閑雲所托，本該是一直留在顧伯父身邊照料他的病情的，最後卻無故失蹤……”她認真地看著顧清風，眼眸微閃，“因為我娘她受此情傷心灰意冷，更因為……西域莫龍淵是莫無遊的兒子，是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是去報仇了……”
顧清風沒有說話，隻微微點了點頭。
尹茉自嘲一笑，道：“原來我不僅是西域魔頭的血脈，還是一個仇恨的產物。”
顧清風搖了搖頭，溫潤的眸光擔憂地看著她，目光卻是篤定：“未必如此。”
“什麼？”尹茉不明白他的話。
顧清風淺淺一笑，笑容溫暖地似乎可以消弭世上的一切煩惱：“你娘對莫龍淵，未必沒有感情……”
尹茉怔怔地看著顧清風，沒有說話。
“這點……先父似有所覺。”顧清風澄澈的眼眸寧靜地看著尹茉，繼續緩緩道，“就連淩前輩，也該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