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山雲霧,竹林環繞,隻見竹林深處忽見小屋,屋身由竹子搭建而成,清雅淡淡,孤佇在世外般的山間平地裏。
金色的陽光經竹窗而淡淡灑入屋內,在空氣中婉轉了幾下,一點點地漫上了一張絕色的睡顏。
少女藍衣淺淺,躺在一張竹榻上,嫻靜地睡在金光裏,她膚如凝脂,眉若黛石,睫毛纖長而濃密,隻是臉色有些蒼白,蒼白得仿若沒有生氣。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來人一襲勝雪的白衣,氣質清冷,身形似竹般修長,他端著麵盆,緩緩地走了進來,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沉睡中的少女。
他放下麵盆,修長的手指浸入了水中,將臉帕取出,慢慢擰幹後轉向榻上的少女,十分輕柔嗬護地替她擦臉,素白的臉帕滑過少女潔白的額頭,再是精致的眉毛、眼睛、臉頰……
他的眼神也開始溫柔了起來,唇畔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待臉帕拭過少女蒼白的唇畔時,他終於忍不住,一點點地俯下了身去,溫柔地吻上了她……
雖是親吻淺淺,但他卻無比滿足地喟歎了,他低頭深深地看著猶自沉睡的少女,黑眸幽深,有些恍惚,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的神色漸漸哀傷起來,他扯了扯嘴角,又是苦澀又是悵然地說道:“這次,你總不會推開我了。”
他又浸了浸臉帕,替她擦起猶如柔荑的手來,神色極為認真,像是在擦著他這一生中最為寶貴的珍品一般,既小心翼翼又深情至極。
他擦完後隻將臉帕放入了麵盆裏,也不急著端走,反倒是脫了鞋,躺在了少女的身旁,眼睛凝視著她,溫柔地耳語道:“茉兒……”
少女仍舊一動不動,仿若沒有生息一般。
“我今天下山了……”他低低說道,“不過還是沒能找到讓你醒來的辦法……”好像是生怕少女生氣,他又馬上添了一句:“不過你別著急,中原沒有辦法,不是還有西域嗎?”
“可是西域路途遙遠,我去了,會沒有人來照顧你。”他頓了頓,又悶悶地說:“但我也不想讓別人來照顧你。”
“茉兒……”他的指尖開始摸上了她的臉,神情恍惚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既希望你醒來,也希望你不要醒來……”
“現在多好啊……你不會疏遠我,不會恨我,也不會離開我……我們一輩子這樣好不好?”
他顫了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有些惶惶然地說:“但這樣你會生氣吧?”
像是想到了少女生氣的樣子,他酸澀的某種又帶上了些柔光,他頓了頓,很是認真地說:“我保證,會讓你醒來的。但茉兒……再過些日子可好?”
他輕輕地坐了起來,又幫她理了理發絲,眼眸深邃且又充滿痛楚,他艱澀地開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醒來後,別再恨我……”
明明知道她不會回答,可他仍舊要一天好幾遍地問下去,似乎他隻要這樣問下去,她就會答應他一般。
他起身,端起了麵盆,一步步地離開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關上房門不久後,榻上的少女微微顫了顫睫毛……
尹茉在無比幽深的黑暗裏昏昏沉沉地走了很久,全身像是被灌了鐵鉛一般,沉重而氣悶,她很想走出去,可是就好像總是找不到出路一般,隻能由著混沌的腦子在黑暗裏漫無邊際地行走。
她總感覺有人在她耳邊說話,這個聲音很熟悉,卻又很陌生,每每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她的心裏總會湧上幾番複雜的情愫,她很想聽清楚那人在說什麼,可又總是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