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8
李劼人文獻勘訂劄記
◎龔明德
摘 要 已刊行的李劼人的某些著述,作為重要的李劼人文獻,存在著嚴峻的文字勘訂問題;研究李劼人的某些文章,作為另一類“李劼人文獻”,也存在著很嚴重的勘訂問題。本文選取幾件短篇幅的著述與書信及郭沫若、周太玄的研究文章予以勘訂。
關鍵詞 勘訂 李劼人著述 李劼人研究
與川籍現代名家巴金、沙汀等一樣,李劼人對自己著述的具體文字表達是極其講究的,我們可以從李劼人1962年9月24日夜複張蓬舟的那封信中具體感受到這一點。還有,他的每一部長篇如《死水微瀾》,如《暴風雨前》,如《大波》剛一出版,他收到樣書,總要立即放下手中活路,集中時間細讀,把一些他自己感到尚有修訂必要的字句和已發現的出版印刷方麵的“手民之誤”一並通報有關人員,並叮囑務必逐一改正。
在《〈小東西〉改譯後細說由來》中,李劼人訴說了《小物件》譯作出書後令他難堪的事,即李劼人極想重新修訂這譯作並改擬書名,但“中華書局編輯部朋友”首先就“不讚成修改”,尤其不準大修改,李劼人轉述出版方的意見:“不得已時,僅能在每一行改若幹字,而不能多一字,也不能少一字,說是如此方好移動版子。倘改多了,而字數與原版不合,則須花錢另排。”接著,李劼人無可奈何地歎息道:“堂堂書局不能為區區一本小書費錢費事,乃至費神,這於天理人情,自是應該的。所以自《小物件》出版以來便內疚起,不但名詞之須得改正而已也。”
在上述這類李劼人已刊文章和書信談及他的著述文字的修訂中,有大量具體的文字實例,甚至在書信中還列有詳盡的勘誤表!但是,我們稍加認真地檢讀一下已經印行的李劼人著述,總是感到這個文字勘訂問題之嚴峻,而且也有緊迫的焦急之情。
李劼人著述,隻是李劼人文獻之一。研究李劼人的那些文章,尤其是幾十年前的文章,當然也是另一類“李劼人文獻”。很遺憾,這一類文獻存在的勘訂問題,同樣也是嚴峻的。
為了方便,以下分為李劼人著述文字勘訂、李劼人研究文章勘訂兩個題目來逐一以具體文字的勘訂為內容進行敘說。
一、李劼人著述文字勘訂
李劼人著述包括已刊的小說、散文、創作談以及未刊的批注、日記和書信手跡等,其文字版本都不太複雜,且大多都有他的版本自述文字留存下來,這裏選幾件短篇幅的著述和一封書信釋文予以勘訂。
(一)短篇小說《好人家》勘訂
根據李劼人在1947年2月中華書局版短篇小說集《好人家》同名該小說之末的注文,收在1987年3月四川人民出版社《李劼人選集》第四卷中的應該是“民國三十三年十月二十日”的“抄改”文本的重排,按理,不應出現文字差異。然而,收在《好人家》中的《好人家》和收在《李劼人選集》第四卷中的《好人家》,仍發現了文字差異,舉例敘說,以下頁碼為《李劼人選集》第四卷的頁碼。
第229頁第5至第7行 這裏把原來的轉述性敘說口氣誤為了現場對話,應恢複成:
不過有時才一開口“我們那裏有個好人家……”,朋友們就哄的大笑“又來了,你的那個好人家!……也好,再講一回,可是不許太過火!”
第230頁第2行 “這個好家人”應該改正為“這個好人家”。
第231頁第5行 “老四哥脾氣躁些,越說越起火”中的“躁”應該改正為“燥”,因為緊接著的“越說越起火”就是加強,這兒說的不是“老四哥”的“急躁”,而是他的火爆性子之烈。
第231頁第10行 “孤拐”後要補上一個逗號,否則讀不通。
第231頁倒數第3至第4行 “將對方枷號示眾之後,再丟卡房”中的“示”原版中為“市”,不可妄改,很可能是“在鬧市中讓眾人觀看”之意思。
第232頁第1行 “忘八羔子”的“忘”原為“亡”,不要改。
第235頁倒數第2行 在破折號之前補加一個句號,原版有句號。
第237頁第1行 “通了天”原版為“過了火”,如是李劼人改的,要注明。
第237頁第7行 在破折號前補加一個歎號,原版有。
第237頁第9行至倒數第3行 五個歎號應訂正為問號。這裏是不需要回答的五個以“還不是”開頭的反問句,隻要細讀一遍,就明白不能改問號為歎號。原版為問號。
第238頁倒數第11行 “嗎”要改正為“呢”,原版為“呢”。讀一遍,就明白“嗎”不通。
第239頁倒數第4行 “交給”原版為“交跟”,這是四川方言,不改。
第242頁倒數第7行 “摸一把”原版為“挨一把”,“挨”是對的。
第243頁第4行 後括號前補句號、破折號前補逗號,原版是對的。李劼人文章中的夾注,凡是完整一句話均用句號結束。破折號的文字不是直接注釋前麵那個詞,李劼人就要在破折號前用一個逗號。
第243頁第9行 “二十四”應改回為原版的“廿四”。
第244頁倒數第4行 “遞到我手上,作為幹折的程儀”中的逗號原版無,加了一個逗號使連貫的意思斷裂,應刪去。“幹折”的“幹”原為“乾”,要考證一下這個“幹”確實不是“乾坤”的“乾”時再寫作“幹”。
第246頁文末 “一九二四年”和“一九四四年”要恢複為李劼人原版中的民國紀年。
和《李劼人選集》五卷本中其他的文本一樣,出版社有關編校人員都依照當年的文字規範作了統一處理,如作為動詞和副詞的“像”都按一九六四年公布的《簡化字總表》改為了“象”,原版中一律是“像”,如今又恢複了“像”的使用,當然就要依原版了。還有“什麼”在原版中都是“甚麼”,可以不改,尊重文字用法的階段史實。
必須說明一點,以上僅僅是對中華書局1947年2月版短篇小說集《好人家》中《好人家》的一個勘訂。發表於1925年9月《東方雜誌》第二十二卷第九號的《好人家》,嚴格說來,是另一個版別的《好人家》,李劼人“抄改”了多少,須另案作業。
(二)散文《詩人之孫》勘訂
李劼人懷念王光祈的散文《詩人之孫》,隻見到兩個版本:一是1936年12月由“王光祈先生紀念委員會”編印的《王光祈先生紀念冊》第15至第18頁上發表的版本,我使用的是20世紀60年代由台灣“文海出版社”影印的《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19輯;二是1986年3月由四川文藝出版社印行的《李劼人選集》第五卷第40至第45頁上的版本。下麵的頁碼,為《李劼人選集》第五卷上的頁碼。
第40頁第6行 “王譯山”應為“王澤山”,係“手民之誤”,要訂正。
第40頁倒數第7行 “原”應為“原來”。
第40頁倒數第2行 兩個歎號應為問號。
第41頁第5行 “也必”應為“必也”。
第41頁第11行 “老太太”後補加一個“的”。
第41頁倒數第3行 “胡雨嵐辦的第一個小學堂”中“辦”原為“創辦”。“辦”、“創辦”,如不是“手民之誤”,當為作者訂正。
第43頁第7至第8行 “詩人畢生潦倒,是有例可循的詩人之孫,卻無例可說是應該受窮。”其中第二個逗號應移前放在“可循的”之後,否則就讀不成句子了!原刊是正確的。
第43頁倒數第9行 “肅然”原為“蕭然”,當改為“蕭”。“隻剩下一個鍋廠”,是悲傷,用“蕭然”。
第43頁倒數第2行 “興會”原為“興趣”。
第44頁第4行 三處括注原無,“胡助”原為“胡蔚”。
第44頁倒數第3行 “寄給我們”的“們”原無,應為“我”。
第44頁倒數第2行 “可惜早已失去了”和其前的逗號原無,是否係李劼人在存稿上的補加,應查證說明。
第44頁倒數第1行 “氣氛”原為“氣分”。細讀全句,“氣分”合適一些,是說王光祈的氣概才分,而“氣氛”就不知所雲。
第45頁文末小注 “一九三六年”原為“民國二十五年”。
這一篇《詩人之孫》的全部文字也是被統一作了文字處理,如民國紀年後的公元換算就是多此一舉的勞作。
(三)譯序《〈小東西〉改譯後細說由來》勘訂
法國都德長篇小說《小東西》,被李劼人先後譯了兩回,都公開出版了。第一次所譯書名作《小物件》,1922年11月在上海由中華書局出版,先後重印了六版。1943年11月由重慶的作家書屋印行易名為《小東西》的是“改譯”本,《〈小東西〉改譯後細說由來》就是作家書屋版的書前譯者序言。現以1943年11月作家書屋版的文字為據,對收在1986年3月四川文藝出版社印行的《李劼人選集》第五卷中此文進行勘訂,頁碼即為《李劼人選集》第五卷的頁碼。
第589頁第2行 “一位先生譯載了一個短篇,題名《獵帽記》”,原為“一位先生譯載了一幅短篇,題名叫《獵帽記》”,兩處異文。該頁倒數第2行還有一處《獵帽記》,但第597頁倒數第1行中的《獵帽記》原為“《獵虎記》”。究竟是“帽”是“虎”,要查當年的《小說月報》才可定下來。
第589頁第5行 “對於”原為“關於”。
第589頁倒數第5行 兩處問號原為逗號,不可改用問號,這是陳述句。
第589頁倒數第3行 “在不問及之例”的“例”原是“列”,為“手民之誤”。
第589頁倒數第2行 “標題字大小”,“大小”前原有“的”。
第590頁第7行 “譯過的”原為“譯過如”,聯係後文“等等之外”,“如”不該改為“的”。
第591頁第1行 “好象不甚偕俗”原為“好像不甚諧俗”。“偕俗”不能組合為一個詞,應為“諧俗”。
第591頁倒數第8行 “奇遇”後原有“喜劇”。
第592頁第4行 “萬分對”原為“萬分的對”。原句為李劼人口氣。
第592頁第6至第7行 “我收到後一拆看”原無,當係編者臆補。
第593頁第1行 “禿筆一開”原為“禿筆一擱”。根據接下來的文字,應該是“禿筆一擱”。“恰恰”原為“恰”。
第593頁第4行 “修改”原為“改修”。“改修”更接近李劼人的口氣。
第593頁倒數第9行 “言必信,行必果”原為“言不必信,行不必果”。這裏是一句調侃,稍前有“天地間,最不能常的,實為人之行為和言語”。“民國”前原有“在”。
第593頁倒數第7行 行尾法文單詞後原有一個連字符。
第593頁倒數第1行 “因為”原隻是“因”。
第594頁第2行 “作品”原為“作物”。“作物”、“創作物”,更合當時文人們說話之口氣。
第594頁第7行 “看自己的時間和興會”原為“看時間和自己的興會”,不應改動,原句是對的。
第594頁第7至第8行 “暢快淋漓來個四大比,大比也好”原為“暢快淋漓來個四大比八大比”。改錯了,改得不成一句話了。接下來就是“或者玲瓏精致僅寫兩比”,這裏“兩比”當然就是“兩小比”,與上麵說的“四大比”和“八大比”是對應的。
第594頁倒數第9行 “我更說不出”原為“我更做不出”,原“做”是對的。後麵的賓語是“東西”,指“文章”,“做……東西”就是“寫……文章”。
第595頁第1行 “回省城”原為“回省”,補加一個“城”就不是當年的話了。
第595頁第5行 “人”原為“同人”。這個“同人”不能改為“人”,因為李劼人說的是“開董事會”的“本單位”的人“糾舉”他,改為“人”就莫名其妙了。
第595頁第8行 “引疚辭去”的“疚”為原誤,應改正為“咎”。
第595頁倒數第9至第8行 這兩行錯得厲害。第9行末的句號要改正為逗號,下一句“在這等物價作殊死之戰之時”為接上一自然段的最後一句,用句號,並把“在”訂正為“以”。
第595頁倒數第4行 “雖然材料太多得不成名堂”後原為句號,改為逗號是不通的了。
第596頁第7、第10行 兩處“夥食”原為“火食”,不改為好。
第596頁第7行 “每人得”原為“每人須得”,“須”不能刪。
第596頁倒數第5行 “今之萬源縣”原為括注。
第597頁第11行 “冷辟”原為“冷僻”,改錯了。
第597頁倒數第11行 “半個月功夫”原為“半個月工夫”,不應該改,因為側重說時間用“工夫”。
第597頁倒數第5行 “龔古爾”原為“龔枯爾”,當年的人名地名譯法沒有統一,“龔枯爾”更有民國特色。“法國南部”原為“法南”。
第598頁第2行 “吳文木”原為“吳木山”。
第598頁第7行 “卓別林”原為“卓伯林”,原譯人名更具民國特色。
第598頁文末 “一九四三年”原為“中華民國三十二年”。
這篇譯者序文後一個版本的文字改動,從《李劼人選集》的編印出版時間來看,不會出自李劼人之手,所以恢複《〈小東西〉改譯後細說由來》的本來文本麵目,是有必要的。
(四)李劼人1937年6月22日致舒新城一封書信釋文的勘訂
在李劼人書信的征集、整理方麵,李劼人研究界做了很及時也很有成效的工作,尤其是2009年9月由四川大學出版社印行的《李劼人晚年書信集》。這本《李劼人晚年書信集》影印了一批李劼人書信手跡,極益於更進一步地釋文和研究。這裏隻就1996年11月由四川大學出版社印行的《李劼人研究》第213至216頁一封李劼人書信釋文作一些勘訂,我所依據的李劼人該信的手跡載於1992年1月中華書局影印出版的《中華書局收藏現代名人書信手跡》一書中,所列頁碼為四川大學出版社《李劼人研究》的頁碼。
第213頁倒數第7行 “未能成各者”,手跡為“未能成名者”。
第214頁第6行 “去年年底”,手跡為“去年底”。
第214頁第14行 “出麵教書”,手跡為“出而教書”。
第214頁倒數第7行 “故彼時刻大傑來”,手跡為“故彼時劉大傑來”。
第215頁第10行 “每千字酬四元至七元”後手跡有“辦法”。
第215頁第12至第13行 “實屬借貸性質”,“實”手跡為“究”。“究”與前麵的“縱然”構成一個句式:“縱然能預支版稅,究屬借貸性質。”意思是哪怕能先領取預支的版稅,到底還是屬於借錢的性質。
第215頁倒數第11行 “如此優厚”手跡為“如彼優厚”。
第215頁倒數第8行 “培育之”手跡為“培養之”。
第215頁倒數第2行 “翻筋鬥”手跡為“翻觔鬥”。“觔鬥”的規範簡體字寫法是“斤鬥”,“觔”是“斤”的異體字,異體字不能使用於規範文本。2005年十八卷本《魯迅全集》中《一件小事》也誤用了“觔鬥”。
第215頁倒數第1行 “便可寄滬”手跡為“便可以寄滬”。
第216頁第5行 “參與盧山談話”手跡為“參予廬山談話”。名山“廬山”隻有一種寫法,“參予”也是不必改動的詞彙。
第216頁第6行 “更明”後空了一個字,這個字在手跡中是“瞭”,用規範簡體字表達就是“更明了”。
第216頁信末 “弟劼人頓首”在手跡中是“弟 李劼人頓首”。根據手跡上的內容,“並附上……容後寄上。”一句是信寫完後的補筆,應放在寫信人署名和寫信時間之後,並且行前麵空兩個字。
李劼人書信手跡的整理,是一個大工程。如果有機會,可以把已經搜集到的李劼人書信手跡都清晰地影印出來,大家接力地辨識,最終弄出定本釋文來。關於書信結集出版的排序,最近一二十年大多是依受信人為單位集束排在一起的。其實,《魯迅全集》書信卷是更為經典的編排,已為研究界公認。因此,李劼人書信如出新的結集,建議每一封信作為一件作品,在把寫信時間弄清楚後,一律按寫信時序的先後來排列。
在這之前,公開刊布所有已經搜集到的李劼人書信手跡,也是一樁迫在眉睫的事。比如收錄在《李劼人選集》第五卷中李劼人致張蓬舟的一封信,同時也收在上引的《李劼人研究》一書中,但是同一封信卻出現了不少異文,就更說明了影印手跡公開發表以便研究性辨識的必要性。
李劼人的書信手跡,除了書法上草體行筆特點的不易辨識之外,不少典故也是釋文的大障礙。比如《李劼人晚年書信集》正文第8頁致魏時珍一信的末尾,該書釋文留出方框之處就引用了《詩經》的詩句典故,書信的原句釋文為“新春介壽,再抵掌奮談可也”。“介壽”源自《詩經·豳風·七月》的“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以介眉壽”被略為“介壽”,“介”是求的意思,“眉壽”即長壽。李劼人致魏時珍這封信的末尾說的“新春介壽,再抵掌奮談可也”,譯為白話文就是:又一個春天來了,謹祝你老長壽;等天氣轉暖,我們再歡快地坐在一塊兒促膝暢談吧。
二、李劼人研究文章勘訂
與李劼人著述文字一樣屬於李劼人文獻的李劼人研究文章,因為年代久遠之故,也有勘訂的必要。好在民國時段關於李劼人的研究文章還不太多,勘訂工程並不太繁重,這兒隻勘訂郭沫若和周太玄的各一篇研究文章。
(一)郭沫若《中國左拉之待望》勘訂
人民文學出版社《郭沫若全集》沒有收錄的這篇《中國左拉之待望》,最初發表在1937年6月15日出版於上海的《中國文藝》第一卷第二期上。1980年7月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印行的《李劼人選集》第一卷和1988年11月由四川大學出版社印行的王錦厚等編的兩卷本《郭沫若佚文集》先後收入。
下麵僅對《李劼人選集》第一卷所收此文,據《中國文藝》初刊原件予以勘訂,頁碼為《李劼人選集》第一卷的頁碼。
第2頁第12行 “咋個這”的“咋”,原刊為“喒”。
第2頁倒數第5行 “高唱著”原刊為“高舉著”,《郭沫若佚文集》排為“高興著”。可能仍是“高舉著”符合原意。郭沫若是詩人,他這兒寫的是學生們剪校長頭上的辮子,“高舉著凱歌”,這“凱歌”是象征的說法,其實就是剪刀,即文中的“剪子”。
第2頁倒數第4行 “Aclle”原刊為“Acne”,Acne是英文“粉刺”,重新排字把小寫字母n當成了兩個小寫l,也許是從原刊抄錄的時候出的差錯。
第3頁第6行 “昨天說的小說”原刊後有一個逗號。
第5頁第11行 “憑藉”應規範為“憑借”,規範簡體字文本中不能出現繁體,“藉”讀jiè時是“借”的繁體。
第7頁倒數第6行 “評書”原刊為“平書”,不改為好。即便兩個不同的詞指的是一個藝種作品,也證明著這個藝種20世紀三四十年代可以寫作“平書”。
第7頁倒數第4行 “我是插班生”後原刊有一個逗號,現在漏掉了,使得句子糊在一起,讀不通。
第8頁倒數第4行 “第一頁”原刊為“第一葉”,當時習慣用“葉”,同“頁”,不必改。
第9頁第6行 “頌詞”原刊為“頌辭”。
第11頁第7行 “宣傅”應為“宣傳”,繁體“傳”的字形像“傅”。
第11頁第10行 “是個舉人”原刊為“是一個舉人”。
第11頁倒數第1行 “索引”原刊為“索隱”、“還是”後有“請”字。
第13頁第2行 “這到要”原刊為“這倒要”。“倒”是反倒的意思,誤為到,就不通了。
第13頁第10行 省略號前原刊有一個句號。這裏引用李劼人的原著,李劼人很講究標點符號用法的。
第14頁第4行 “僅一次”後原刊有逗號。
第14頁倒數第10行 “他太欺侮我了”中的“他”原刊為“你”,這裏是端方對小鄔的說話,當然是“你”,而不會是“他”。
第14頁倒數第1行 “感著”原刊為“感覺著”。
能夠一伸手就拿到刊有郭沫若《中國左拉之待望》的人,畢竟不會太多,這裏逐一把勘訂的異文逐一列出,會有點作用。此外,郭沫若這篇文章凡引用李劼人原著,都有所引文字原著所在的頁碼,也全被刪去了。幾處錯字,尤其要訂正。
(二)周太玄《〈好人家〉序》勘訂
周太玄寫於1944年12月25日的《〈好人家〉序》,最早發表於中華書局1947年2月初出版的李劼人《好人家》短篇小說集卷首,題為《周序》,署“周太玄”於序尾寫作時間前。這則《周序》以《〈好人家〉序》為題轉載於2008年3月巴蜀書社出版的《李劼人研究:2007》一書中,下麵勘訂頁碼即為該書頁碼。
第451頁第2行 “沉墜”原為“澱墜”。
第451頁第5行、第10行 兩處“洄漩”原均為“洄旋”。
第451頁倒數第7行 “如果”前原無逗號。
第451頁倒數第1行 括注“《好人家小說集》”原無書名號,如果要補加書名號,隻能把“好人家”放在書名號內。
第452頁第13行 “《湖中舊畫》”原無書名號,且誤“畫”為“話”,這裏給訂正了。
三、小 結
如本文開頭所說,李劼人非常注意自己著述文字的準確無誤。但是,很可惜,連李劼人開列出了勘誤表的一些排印差錯至今仍然存在於人民文學出版社、四川本地的出版社等公開印行的新版李劼人著作中。舉一個例子吧。1962年9月24日李劼人致張蓬舟的一封信中有《大波》第三部的一個勘誤表,這個表格的第一處正誤就是指出由當時作為“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牌社“作家出版社”印行的《大波》1962年6月改訂本中第98頁第6行第21字“多出一個‘當’字”。按理,這麼明確的指示,挖去一個紙型上的字,是不太難的。但是,我們今天翻開1982年12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根據原作家出版社紙型重印的《大波》第三部,這“多出一個‘當’字”的一句仍然原樣存在!這一句為“川籍軍官卻在無形之中當把他當成一個模範人物”,就在原來被李劼人標出的第98頁第6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公開收入了含有李劼人《大波》第三部勘誤表那封書信的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年6月印行的《李劼人選集》第二卷下冊,即《大波》第三、第四部的那一本上,這一處“多出一個‘當’字”的句子仍然完整保留在第1075頁第4至第5行中!
自然,我自己在李劼人著述的勘訂作業方麵,也不是沒有反省責任的。1987年11月我弄了一本《死水微瀾》的彙校本,前不久我找出了排印原稿,才知道同幾年前研究《死水微瀾》修改的艾蘆一樣,我當年也不是使用的《死水微瀾》1936年7月中華書局的原版本,而是揀懶用了當時隨手可得的上海文藝出版社重排並收入了《死水微瀾》的民國時段第二個十年的《中國新文學大係》的本子。
最近重讀李劼人《死水微瀾》初版問世不久後的書信,知道這個民國年間的老版本也有一些排字差錯,可惜他列出的勘誤表沒有被保留下來。看來,對於這部十五萬字左右的文學名著,我們還有必要細細進行文本上的勘訂。如果弄到了《死水微瀾》的民國初版本,我將重操舊業,弄出一部完全可以信任的彙校本出來,供研究供閱讀。
據悉馬上要推出《李劼人全集》,希望李劼人故鄉的學者通力合作弄出一套勘訂無誤的李劼人著述全編來。一些被李劼人改寫過的他的更早些時候的著述,先後的文本應該都是李劼人的文化遺存,像《巴金全集》一樣,可以作為附錄印在改寫後的著述之尾,以供研究者對比著閱讀參考。
李劼人對巴蜀幽默傳統的繼承與轉化
◎李 怡234
摘 要 李劼人的幽默風格,既有自由主義作家的幽默特征,又有左翼作家的尖銳與嚴峻。李劼人繼承了巴蜀地域特有的幽默傳統,並將這一傳統置於中國現代文學喜劇藝術的寬大場域中加以創造性轉化,從而形成了自己豐富的喜劇藝術追求。
關鍵詞 巴蜀調笑 諷刺幽默 戲劇效果
李劼人小說的幽默風格可以從中國現代文學喜劇藝術的角度加以討論,也可以從巴蜀幽默傳統的向度予以分析,前者表征著李劼人行走於世界文學領域的廣闊視野,後者暗寓著作家生存的區域個性。從總體上看,李劼人繼承了巴蜀地域特有的幽默傳統,又在中國現代文學喜劇藝術的寬大場域中加以創造性轉化,從而形成了自己豐富的喜劇藝術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