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若登高必自卑(1 / 3)

李驚蟄身負深仇大恨,報仇幾乎無望。

至少當初年僅十歲的李驚蟄本人是如此認為的,他因抱有這種想法,剛上山時被師父無情的嘲笑過。

“你小臉上露出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幹嘛,笑一笑,”身材高挑的男子笑得癱軟在巨石之上,他穿著的衣袍極為惹眼,粉色為底,桃花為綴,敞著衣懷,露出結實肌肉,卻沒有給人分毫輕佻不羈之感。此時此刻,男子仿佛與這一山的石、樹融為一體,“小小鬼物不用放於心上,跟為師學上十年,下山之後保證你一個噴嚏就打死一個。”

巨石之下,年僅十歲的李驚蟄神情激動,俯身長跪。

拜師後李驚蟄得知,這名男子,自號烏有先生。

而今十年已過,烏有先生與他約定好的出師下山之刻,已然降臨。

子虛山極頂,鬆柏挺立,雲霧繚繞,常有仙鶴長鳴飛過。

李驚蟄此時俯身跪於一塊巨石之下,恍若十年前一般,朗聲道“徒兒已經完成今日師父所布置的練習,梳理完三十二主脈,七十二輔脈,基礎劍法也已揮砍八百次。”

此刻,子虛山極頂雲霧綿綿,烏有先生端坐於巨石之上,正好被雲霧遮檔,隻露出一道淺淺的粉紅色人影,慵懶的聲音從雲霧中傳出,卻凝而不散:“你與我學藝也整整十年了,彈指一揮間,遙想你上山之時,仿佛便在昨日。”

李驚蟄也被這悠然之聲帶入回憶之中,想起自己初上山時的場景,不覺嘴角擒笑。

烏有先生頓了頓道:“你修行速度迅猛,早已打通主、輔共一百零八條經脈,基礎劍法也融會貫通,我卻仍讓你反複梳理、練習,你嘴上雖然不說,且每日盡力完成,但我亦知你心存疑惑。”

李驚蟄不想師父竟看出自己內心想法,心中一驚,回話道:“師父學究天人,神通廣大,徒兒確實不解,師父為何不傳弟子戰法、秘術。”

烏有先生哈哈笑道:“世人皆沉心戰法、秘術,不知其不過小道而已。你想,戰法、秘術皆是控製靈力遊走爆發而成。若是有人能對靈力指揮若臂,隨心所欲,還能通過戰法、秘術的效果反推其靈力走勢,不管對手用出千般戰法、萬般秘術,你隻看過一眼便能信手拈來,使出效果卻遠強於他,豈不妙哉!”

李驚蟄聽聞師傅講道,一段對敵畫麵於眼前浮現,敵人一團火球疾馳而來,自己便一個大火球疾馳而去,敵人一道雷電破空而來,自己便一道大雷電劈破空而去,想著想著打起寒顫,驚聲道:“世間真有如此強者?”

雲霧漸漸散去,顯出烏有先生身形,十年時光竟未從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記,隻見他舒展一個懶腰,笑眼眯起道:“若是驚蟄苦練不輟,說不定便能到達如此境界。”

李驚蟄受不了師傅調侃,搖手道:“世人練習的基本功法大同小異,古往今來恐怕也沒有幾人能到如此境界,徒兒怎敢妄想。”

烏有先生撓頭奇道:“你怎會覺得自己所練的基本功與他人相同。”

李驚蟄皺眉驚道:“師父所傳與他人有何不同。”

烏有先生笑道:“世人所傳為小基本功,為師所授乃大基本功,自是不同。世人皆言返樸歸真,而你所學,便是樸、真。”

李驚蟄一臉呆滯,似懂非懂。烏有先生也不與他解釋,笑著站起身來,一刹那,整個子虛山恍惚間都被他壓低了三分,烏有先生說道:“眼看驚蟄你便要出師下山去尋鬼物報仇,師父特意為你采買了幾件趁手法器,也省的你墮了我子虛山的威風。”說罷,一揮衣袍,一劍一袍憑空出現,劍插於李驚蟄身前,袍披於李驚蟄身上。

李驚蟄心下感動,仔細打量劍、袍時卻傻了眼。

劍是何劍,山下鎮中桃木劍!

袍是何袍,鎮中地攤白法袍!

烏有先生餐風飲露卻好酒,李驚蟄則無辟穀之能,修行十年間他每過幾天就要去山下小鎮中采買,這桃木劍與白袍在李驚蟄看來眼熟無比,因為這正是小鎮中的暢銷法器,主要原因是便宜。

烏有先生見李驚蟄露出目瞪口呆之相,笑得更開心了。他已不知活過多少歲月,無聊之餘便喜歡自己找尋樂子,這十年間最有趣的便是逗逗眼前這個小徒弟。他撫掌笑道:“這桃木劍由樹齡三十年老桃木製成,於鬼物有天生克製之能,再加上你身上這件法袍,可謂攻守兼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