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藝自感無趣,也開始沉默。我們僵持了幾秒鍾,我終於打破僵局說:“不管你說我是不是幼稚,不管你說是不是適時放手,我自己認了。我隻想看一個結果還不行麼?如果找一個女人隻是為了分擔家庭的負擔,你覺得現實麼,難道他沒有父母麼,更何況,物質真的是生活的主宰麼?如果是這樣,我為什麼要找女人,我自己一個人難道扛不起一個家麼?”
“是的,我們離得遠。”我對付小藝說:“之所以我不聽勸,我終於明白了。你知道,我們是朋友,是哥們,是一輩子的兄弟,如果有人當麵說你的不好,我一定會袒護你的,並且對那個人產生惡感。她也是一樣,在你眼裏是外人,是一個隨時可能離開我的人,是一個關係不可靠的盟友,可是對我來說,最起碼在現在來說,她是我認定了的,不可能輕易回頭的了,你懂麼,我才不許別人說她的不是。”
“那就讓你自己繼續受傷害?你這是在賭博,真佩服你現在還有賭博的心思。”付小藝瞪著我,像看一個地地道道的傻子。
我哈哈笑了,唯有風聽出了我的無奈。“是的,我就是這麼傻。付小藝,你告訴我,如果這樣的愛情不可以談,我還能談什麼。學曆、身高、距離、年齡、相貌、網絡、異地、才智……這一切都是教條,都來束縛著我們,我們還要找個女人麼?你告訴我這個不可以,那個也不可以,你告訴我到底哪個可以,難道錯了一次就非要抓住不放麼。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覺得我上次我就錯了,我嚐試了,我輸了,難道我就不能再嚐試了,誰告訴你輸了一次,就還要輸,誰告訴你,輸了就不能再碰!我就不明白,究竟是我瘋了,還是……我瘋了!”
付小藝被我氣笑了,說我明顯沒底氣,到底是認為自己瘋了。
我笑著說,是啊,我就是這麼鄙視著自己活著的。
“行了!別這樣,白癡,算我錯了。想想,也許你是對的,我們還不老,還經得起折騰,你堅持吧,隻要你覺得值得。”
我和付小藝幾乎同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列車終於來了,我在付小藝臨行前對他說“保重”,在異國他鄉要照顧好自己。
他回家去了,很快就會去日本。
他揮了揮手,然後說:“你也好好的。我祝你和她能成。如果我家裏有什麼事情,也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
我言說一定,看著付小藝的人影消失在人流裏。
我出了候車大廳,看著車站穿梭的人流多少有些茫然,一時間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該向哪裏去。我是被付小藝的話弄低落了,炎熱的下午,我的心頭卻像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失魂落魄。
我覺得靈魂隨著目光踉踉蹌蹌地走在大街上,像一個饑餓的幽魂想要找一個出口。
突然記起一個寫手說,他故意把自己扔進一列無名的列車,要在下一站愛上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我丟魂地上了一輛不熟悉車路的公交車,想象著自己像一隻小狗要被扔到荒郊野外,從此找不到回來的路。
然而,我知道我終究還是一定會回來的。
付小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