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也很高興,說:“聽到了。”
“爺爺能說話了呀!看來也能好了呢?”我天真地說。
“生,你說你爺能挺過來是吧。”
“能,一定能。”
當我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的時候,我的父親叔叔們默默地聚在了一起,大家說就是今晚上了吧,我的全家人在那個夜晚濟濟一堂,靜靜地守候在老人的房前。
在老人彌留的最後日子裏,我的父輩們已經沒有悲傷,他們默默地準備著喪禮的一切,為老人訂好了棺木,而每每遇到街坊鄰居,常常詢問的已經不再是老人的情況是否好轉,而是問老人的大限究竟是哪一天。
“就這兩天了,你們家裏人可要盯著呀。”
“恩。知道。”
而這一天終於來了,我那敬愛的老人他在深夜睡得比平時沉了一些。人們高喊著:“看!看呀!抬頭紋開了,快!快!”
我茫然地看著父輩們給老人穿上新做的壽衣,抬了一塊門板將老人的身體平放在上麵。老人果然是回光返照,對周圍的一切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是誰摔碎了瓦盆?一堆人大聲的嚎啕,而我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第二天,我叫著父親,給了父親三千塊錢,問父親是否夠用,父親感激地歎息了一聲說暫時欠我的,並連說夠用了,還有其他的叔叔一塊湊份子。
我心裏充滿了悲傷,不是因為剛從肇啟飛那裏賺到的三千塊錢轉眼化為了烏有,而恰恰相反,多麼希望時間倒回去,我沒有賺這三千塊錢,而老人健康而快樂的活著。
不知道為什麼,老人的離去我沒有落下一滴眼淚,然而總是悶悶不樂,而我的父輩們發送完老人的葬禮鬆了一口氣,而後漸漸地露出了笑容,而他們在老人即將離開人世所表現出的“炎涼”也令我心中大為不爽。他們就那麼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已經不關注躺在那裏即將死亡的是他們最親的人。
是這樣麼?
直到多年之後,我才知道人生有太多次要悲傷的不能自已,對於死亡我們唯有無可奈何,卻無需不停戰栗。有人將死亡比喻成開得最豔的花朵,說不必去懼怕,也未為不是最佳的比喻,當花兒用盡一生努力綻放,留下了最美的留戀,也是生命凋謝枯萎的開始,可是我們已經忘卻了傷感……
我對小淫說:“你知道麼,我那時候很希望自己能夠生活好了,帶上爺爺還有我的一家人好好地旅旅遊,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可是我還沒有發達,我的爺爺已經……”
小淫歎息了一聲,讚同的說:“是啊,就是這樣的,子欲養而親不在。”
2008年的清明節,我跪在老人的墳前,給他老人家燒著紙錢,喃喃地說:“爺,我來看你了,再讓我囉嗦一下吧,你在那邊過得好麼?錢夠花麼?朋友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