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入宮的那一天,細雨綿綿,似她的愁緒輝映交加。當宮中馬車駛入時,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的發髻,最後回頭望了眼默立在府第門口淚眼婆娑的母親。
“別了,娘。”最後淒婉的喚了聲,平日清婉的嗓音裏如今隻剩下無盡的決絕。
朱紅色的宮門轟然而開,諸秀女皆跪迎聖駕。清若微微將頭抬起,想一窺自己未來夫君的模樣。侍監淩厲的目光掃過她期盼的眼神,清若隻得繼續低頭跪拜。
"眾小主皆已入選,隻待冊封後分住殿院,以充內廷。”那個有著鷹一般眼眸的太監向遠處明黃色的身影稟告道。
“開始冊封禮吧。”明黃色的身影晃動了下。清若心頓時砰砰亂跳,所謂冊封禮,即太監宣讀皇上的旨意,按照諸秀女給皇帝留下的映像,容貌,才華,家世來給與品級,分住殿院。大乾的後宮品級甚多,後宮鬥爭自然也更為激烈。
她知道,自己家世頗高,世代女子皆有入宮為妃者,最低初封不會低於貴人一級。若不得封貴人,那蘇家便會在眾多世家中顏麵盡失,縱使她可以忍受別人的嘲笑,母親不能,她的母親不過是父親的一房妾,自己也是因嫡出的大姐突然患病才得以參加殿選,不曾想,卻選中了。猶及得母親知道後,又哭又笑,哭是哭快要離別,笑是因為歡喜女兒可以入後宮,成為天家妃嬪。府中人也因為清若的入選對母親不再如往日般怠慢了,可不能。。。
“周家迎霞為小媛,賜居斜陽宮立春居。”
“羅家柔新為良媛,賜居斜陽宮靈春閣。
“章家芬音為良媛,賜居玉蘭宮攜芳居。
“蘇家清若為謐貴人,賜居秋隱宮知芙館。
“方家儀琳為堇貴人,賜居玉蘭宮瑟柔閣。
“林家晚歌為向貴人,賜居常福宮承舒院。
“殷家多靜為慶貴人,賜居秋隱宮似水閣。
。。。。。
秀女之多是清若沒有想象到的,數來竟已有30十餘個。光貴人位就冊了四位。而自己就在其中,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娘,女兒終沒負了你的期盼。”宣完了旨意,侍監侍奉著那抹明黃漸行漸遠,清若呆在原地,手中絞著那塊出門時帶的手帕,那是她辛苦繡了整整數個月的絲帕,本是預備用來贈給未來的良人,上麵整齊的針腳無一不昭示著她的用心良苦。
清若禁不住得苦笑,為了繡這方絲帕,她求了教大姐女紅的繡娘許久,受了這麼多白眼,這麼多屈辱,才總算求得繡娘用教大姐的剩餘時間來教自己,才終於學會。如今這些努力隻因那道入宮的旨意便生生白費。這叫她如何不怨恨父親?她靜靜地佇立著,任憑雨打散母親精心裝扮的發髻,打濕母親窮盡一生才有的華麗發飾,目光中的那抹明黃若隱若現,然後,不見。
雨已由原先的“細雨綿綿織成愁”變得驟然滂沱失勢起來,再加上現在正是暮秋近冬時節,天氣愈發冷的令人瑟瑟發抖了。眾小主見皇上的聖駕已遠,不再偽裝著沉靜無怨,紛紛抱怨起這不湊巧的天氣來。
“恭喜諸位小主了了。"溫婉而和煦的聲音實時的響起,驅散了諸女的怨意。“請小主們由各自宮殿的教習姑姑指引下去各自宮室,那兒自會有暖爐為小主驅寒暖身。”
清若微微轉首,見與自己同分在秋隱宮的慶貴人,樸美人皆隨著一位姿容平常,卻甚有威儀的年長宮女,就知這必是秋隱宮的教習姑姑了。緩步走到那名宮女眼前,恭敬地行了個禮道:“清若拜見姑姑,勞煩姑姑引路了。”“小主多禮了,稱奴婢繁琴便是。”那名宮女自謙道。
看清若的眼神中帶著隱藏極深的讚許之意。
宮中的路並不難走,卻蜿蜒曲折,彎彎轉轉走了許久。方才到了秋隱宮。“多謝繁琴姑姑。”清若莞爾道謝道。繁琴並未回答。隻是在清若快要進入秋隱宮宮門的時候,暗暗叮嚀了句:“小主天成之姿,將來必成大器。隻是奴婢見小主頗不善宮闈之道。”“姑姑這是什麼意思。”清若的心中飄上幾朵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