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弋然從客廳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很精致的盒子,打開是一條項鏈,掛墜是一個英文字母“X”。

這是第三年了,按理,他應該在安小堇生日的時候送出這條項鏈才對,可是就在剛剛,他們一起吃麻辣燙的時候,他麵對著安小堇殷切要禮物的目光時,卻低下頭,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沒有準備。

怎麼會沒有準備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記住的日子沒有多少,可唯獨安小堇的生日,他斷斷不會忘。

指腹摩挲著“X”型的掛墜,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

離她二十四歲的生日,不過還有六年。

他答應,等她二十四歲的時候要娶她的。

他沒忘。

他也每天掰著指頭算著那天的到來,他想好了一切,卻單單忘記了或許這悠長的時間裏,還有變數。

裴弋然望著項鏈的眸光黯淡了下來,良久,他把項鏈從盒子裏拿了出來,走進了安小堇的房間。

她應該睡著了吧。

裴弋然放輕腳步,走到了她的床頭,緩緩蹲了下來,月光灑下一片銀輝,照在安小堇的臉頰上,顯得一切都格外的安寧。

她側著身子睡,眉頭有點微皺,放在枕頭邊的五指微蜷成拳,難道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嗎?

裴弋然輕歎了口氣,幫她把被子拉高了一點,想要幫她把拳頭舒展開,可這小丫頭也是倔強的很,越是碰她,拳頭越是硬的跟石頭一樣。

到最後,他也放棄了,幹脆把她露在外麵的手,放進了被子裏。

“小堇,我來給你送禮物了。”

掌心的項鏈垂下,“X”型的掛墜在安小堇的閉著眼睛前晃了晃。

“十八歲生日快樂,我幫你戴上吧。”

裴弋然小心翼翼地幫安小堇把之前戴著的“N”字項鏈取了下來,然後把“X”字項鏈戴了上去。

這是個細活,裴弋然生怕把安小堇弄醒,不得不屏住了呼吸,期間有幾次不小心手指碰到了她的脖頸,她微動了一下,並沒有醒。

項鏈戴上了,裴弋然蹲的腿有點麻,索性就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安小堇。

如果能一輩子就這樣看著她就好了。

可惜……

裴弋然望著望著,眼睛不知不覺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天知道,現在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坐在這裏,手機裏的新聞已經確定裴氏集團的無力回天,因為賬務還有幾筆來曆不明的財務問題,現在插手的不光是會計師事務所還有警方。

他不知道,他還能像這樣陪安小堇幾天。

不過,他也想開了,就算他的自由還有最後一天,他也要保護安小堇。

或許是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裴弋然和安小堇就像是被綁在了一起。

他陪她出去買東西逛街。

他做她最喜歡吃的菜肴。

甚至晚上的時候,他們趁裴母休息了之後,裴弋然都會溜進安小堇的房間裏,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

“裴弋然,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我不就是去上海考個藝考嗎?又不是生死離別的,你老是粘著我幹什麼啊?”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你這一去就要十幾天,我怕你不回來。”

安小堇被他摟的緊,由不得掙紮了幾下,翻了個身,與他麵對麵看著,笑了起來:“我家就在這裏,我能跑到哪裏去啊?這兩天,你怪怪的,說,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裴弋然眼睛眯成兩條縫,裝作困了的模樣,卻下一刻又抱住了安小堇,麵容交錯,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眼睛又恢複到了清明,嘴巴抿成一條線,沉默了。

安小堇輕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他是舍不得,便安慰道:“放心,就十五天,很快就過去的,等我回來,我給你帶上海的紀念品,好不好?你說,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要,我隻想要你。”

明明有點色氣的話語,可從裴弋然嘴裏說出來,卻染上了一點悲涼的氣氛。

安小堇臉色微紅,她知道裴弋然不是那個意思,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個抱著心愛的東西不撒手的孩子。

“好了好了,項鏈我都收下了,我答應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裴弋然沒有言語。

安小堇打了一個哈欠,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的大門口集合呢。

“弋然,我困了,我想睡覺了。”

安小堇側了側身子,趴在了裴弋然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

那一晚,裴弋然失眠了,他抱著安小堇,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卻難以入眠。

裴海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他的秘書黃明也來催他,快點去美國,可是早在那天晚上,他就把飛機票和支票都撕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