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這些事情我們以後再談,好不好?”黎青想要趕嚴明走,畢竟安森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今天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又開了一大堆的藥,說什麼肝髒的功能有點退化……
嚴明順勢就攥緊了黎青的手,趾高氣揚地對著躺在病床上的安森說著:“安先生,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起都起不來,就算是之後做了複健,也不見得能站起來,住在這醫院裏,每天都在燒錢,你完全就是在連累黎青。”
“嚴明,你別說了。”黎青看安森氣的連臉都紅了,微張的嘴巴想要說什麼,可憋了半天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安先生,我是為你好,我和黎青是初戀情人,你既然照顧不好她,為什麼就不能讓別人來照顧她呢?你放心,黎青跟你離婚之後,你的醫療費還有生活費,我都會包了,出院之後,你是絕對不會流浪街頭,沒人管的,哦,對了,你的女兒我也會好好對待的,你放心。”
“你……”安森氣的脖子都漲紅了起來,額角的青筋暴起,兩隻手攥成了拳頭的模樣,拚命地想要從病床上起來。
黎青被安森這副樣子給嚇壞了,她連忙將嚴明趕走,回到病房裏,安森已經掙紮地起來半個身子,黎青嚇得麵無血色,上前扶住他要他躺回床上,可在碰他的那一瞬間,安森顫抖的胳膊驀然舉起,給了黎青一個巴掌!
黎青被打懵了,倒在旁邊的病床上,耳朵嗡嗡直響,她捂住臉頰,回頭再看的時候,安森已經歪倒在了病床上,不省人事了。
黎青現在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跑去了護士站,去喊醫生。
裴弋然送安小堇回醫院,剛剛走到二樓,就看到不遠處有醫生和護士急急忙忙推著儀器往病房而去。
他們進的那個病房好像有點熟悉……
安小堇大驚,他們進的就是安森的病房,難道爸出了什麼事情嗎?!
安小堇和裴弋然急忙趕過去,卻發現,屋裏已經圍滿了人,醫生已經開始用電擊器了。
安森的衣服解開,露出幹瘦的身子,在醫生一下又一下的電擊下,還是毫無生機。
安小堇腦袋驀然炸開,看著安森像是任憑人操控的木偶一樣,在醫生的電擊器下,彈起落下,再彈起又落下……
可心電圖還是一條直線狀態。
最後,醫生也都放棄了,他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的黎青,說了一句抱歉,然後就吩咐幾個護士留下,自己出去了。
安小堇那一瞬間就像是被釘在了門口,一動不動,她聽不到旁邊的裴弋然在說什麼,她的耳邊隻回蕩著醫生那一句“抱歉”,她看著護士將白布要蒙在安森的身上,她驀然醒過來,像是瘋了一樣地一把推開護士,直接跪在了安森的麵前。
安森臉色發白,就那樣像是睡著似的躺在安小堇的麵前。
“爸……”安小堇伸手握住安森漸漸發涼的屍體,一邊喚著一邊推著他。
“爸。”
安小堇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砸在了安森的手背上,之前,她曾經嫌安森晚上睡覺老是打呼嚕,就算是關著門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她跟他吵過,每次安森都是不好意思地一次再一次地保證,可下次依舊還是老樣子。
可現在安森睡著了,安小堇卻再也聽不到那煩人的呼嚕聲了。
“爸,爸,你別嚇我了,你知道我膽小的,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小堇啊,爸,你看看我啊,爸……”
安小堇最後才哭喊了出來,眼淚像是被拔開的塞子,再也止不住。
死亡來的太突然了,安小堇從來沒有想過,她這一輩子竟然會和安森相處的時間這麼短,十六年,隻有十六年……
安小堇那一個下午趴在安森的屍體旁邊失聲痛哭,身子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隻能依附在沒有溫度的屍體旁,才能不哭不鬧,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期間,護士要來推走安森的屍體,可安小堇卻像是護著自己的性命般重要,說什麼也不讓護士碰自己的父親。
最後,是裴弋然抱住了安小堇,捂住了她流淚的眼睛,讓護士把安森推進了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