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0
〖=D(〗硝煙散盡〖=〗
阿拉貝拉夫人悄無聲息地走後，這兩個人還在屋頂待了一會兒。卡斯沃是因為無話可說，而米米呢，則是因為有太多要說的，腦子裏很亂，需要時間理出頭緒。因此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靜靜地站著。最終米米理清了思路，首先開了口：
“卡斯沃先生。”她大聲喊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穿過狂風送入他耳中。
卡斯沃說了些什麼，但他的聲音被風暴刮得很遠，聽不見。但她的目的卻達到了：現在她知道了他的確切位置。於是她又朝著他走近了一點，提高了嗓門兒，幾乎是吼了出來：
“角門關了。請你幫我打開。我出不來。”
她一邊說，一邊扣上了那把亞當給她以備不時之需的左輪手槍。她深感自己就像被困在牢籠裏的老鼠，但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並不意味著她毫無反抗之力。卡斯沃也覺得自己被困住了，他的獸性完全被激發了出來。他聲音沙啞而無情地吼道——這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貧民窟那些被丈夫毆打的女人發出來的：
“你是自願跟上來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甚至問都沒問我的意見。現在你可以選擇是走還是留。但是一切後果你得自負，我可不承擔任何責任。”
她的回答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走。要是我未能遂你的願，那也隻能怪你自己。我敢說亞當——我的丈夫——會來替我討個公道！”
“讓他來吧，他活該被詛咒，你也是！我要給你看一道光。你可不能再說你是清白無辜的。”
他說著，又點燃了另一片鎂帶，這道光讓所有的事物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他們眼前。這正中米米下懷。在火光消失前，她記下了角門和扣絆的確切位置。她掏出槍對準門鎖開了火，一時間碎片四處飛舞。隨後她拉開角門順著狹窄的樓梯跑了出去，跑上馬路後，她的速度也不曾慢下來，一口氣跑回了努沙山的門外。敲過門後，有人立即過來了：
“亞當·薩爾通先生在嗎？”她問。
“他剛到沒幾分鍾，在書房裏。”仆人答道。
她立即跑了上去。看到她時他仿佛鬆了口氣，但卻一直牢牢地端詳著她的臉。他看出她有點不對勁，於是把她牽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
“寶貝兒，告訴我，發生什麼了？”他說。
她把角塔頂上的曆險記一字不漏地講了出來。亞當專心致誌地聽著，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免得打斷她的思緒，他體貼的沉默幫了她很大忙，讓她得以好好組織語言、理清頭緒。
“明天我得去找卡斯沃，聽聽他到底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親愛的，為了我，不要和卡斯沃先生吵。最近我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承受。”
“不會的，寶貝兒——上帝保佑。”他莊重地說完後吻了吻她。
隨後，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那些困擾她的恐懼和焦慮，他開始分析她的冒險經曆，用合理的評論來吸引她的注意。他著重強調道：
“卡斯沃在玩火自焚。在我看來，那個年輕人正在走向毀滅——盡管他好像並不知情！”
“為什麼這麼說，親愛的，我不明白。”
“在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卡斯特·裏吉斯這樣的一個地方放風箏，最起碼是很危險的。雷電不單會招致人的死亡，還會摧毀他身處的地方。天空中飄著的每一團烏雲都是在為閃電做準備。風箏飛上天後，很容易就會被閃電擊中，電流也會隨著風箏線蔓延到地麵來。當它觸上塔頂時，所產生的威力比整個公園的大炮都還要強一百倍，頃刻之間就能把卡斯特·裏吉斯撕成碎片。後麵還會發生什麼，沒人可以預知。要是他找到了導電的金屬的話，後果更不堪設想。”
“這種時候站到戶外有沒有危險？”她問。
“沒有。那是能避開電流的最安全的地方。”
“那我們出去吧。我可不想愚蠢地冒任何險——我也不想你有危險。如果戶外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話，那麼我們就一直待在外麵。”
沒再多說一句，她又把剛脫下來的披風穿上了，還戴了一頂小巧的帽子。亞當也把帽子戴上了，備好槍後，他牽著米米的手一起出了門。
“我想我們最好把所有牽涉進來的地方都檢查一遍。”
“好吧，親愛的，我準備好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先去麥西好嗎？我有些擔心外祖父，想去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異樣。”
於是他們沿著盤旋的山路往白勞的山頂走去。這裏的風勢更猛，頭頂上還有一種奇怪的呼嘯，這是完全不同於狂風撕扯路兩邊纖細小樹的聲音。在這惡劣的天氣裏米米幾乎邁不開步子。她不害怕；但卻趁此機會牢牢貼在了丈夫身邊。
麥西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至少，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米米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家門口，她看見一切安好，除了一樓那間門窗緊閉的小房間有些異樣。米米無法忽視掉這點，不由得悲從中來。亞當理解她，他也忘不了可憐的裏拉。他俯下身吻了她一下，拉起她的手緊緊握著。隨後他們一起走上了通往卡斯特·裏吉斯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