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知(2 / 3)

候鳥回答道:“然後…我們就可以見麵了。因為…我想…在最美麗的島嶼,最珍貴的片刻…看看你。這個…就算是我們的約定吧,可以嗎?”

聽到候鳥表示想要見自己,小魚兒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應該是難過的成分會大一些吧,因為之前她已決定,今後不再出現在候鳥麵前了;並且,候鳥說的這個約定,恐怕是她此生都無法實現的…所以她此時不知應怎樣回複候鳥,她隻能故意扯開他的問話:“你明天不是要出行嗎,快回家吧。”

候鳥急切地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們以後在漣清嶼見麵好不好啊?我們一起努力實現這個約定吧,好嗎?”

“也許吧…”小魚兒悵惋的說。

候鳥卻無法理解小魚兒的話:“什麼叫也許吧,真搞不懂。算了,我先回家了,拜拜。”小魚兒與他道別後,他便起飛離開了…

小魚兒一直在海麵裏望著候鳥漸漸遙遠,直到消失於自己的視線……“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和他說話了嗎?這…這對我來說沒什麼的,自己以前不是也一樣沒有朋友嗎?不是一直也很好嗎?就算失去他,應該也無所謂吧,是這樣吧。可是…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卻感到那麼難過?為什麼…”小魚兒的心也隨之候鳥的離去而牽絆糾纏……

幾天以後,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但,來的人卻有所不同……

候鳥同往日般在島嶼上呼喚道:“小魚兒,你在嗎?我回來了。”許久…沒有聲音回應他。

候鳥又質疑地喊道:“你不在嗎?是我呀,我來了!”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聲音回應他了:“你好!你是候鳥嗎?”

候鳥知道這一定不是小魚兒,因為這不是她的聲音。陌生的聲音落後,隻見一條體態輕盈且靈活,鱗片光鮮亦閃爍的魚兒遊到了海麵上,直視著他。於是候鳥奇怪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小魚兒的妹妹。”

“那小魚兒呢?她為什麼沒有來?你回去告訴她,我已經回來了,讓她來島嶼。”

魚兒妹妹支吾的說:“姐姐她…可能以後都不會來了!”

“為什麼?”候鳥驚詫地問。

魚兒妹妹卻冷靜地說:“姐姐有些事,讓我告訴你。”

“什麼事?”候鳥緊問。

“是關於她的秘密。她讓我…把她一直隱瞞你的秘密…告訴你。”魚兒妹妹說。

候鳥沒有說話,心裏頓時忐忑起來——“秘密!是因為這件事,她才不來的嗎?”候鳥越發感到不安。

魚兒妹妹繼續說著:“姐姐她,和我們其他的魚兒不一樣,這點你應該有感覺到吧。她總是很小心,從不躍到海麵上,那是因為…她沒有光潔的魚鱗,不僅這樣,而且還……”

“還什麼?”候鳥追問道。

魚兒妹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她全身還布滿了傷痕,是因為一次意外所造成的…從那天後,姐姐就變了,變的與他人疏遠,變的十分憂鬱。由於身體上那些糟糕的痕跡,所以一直以來她也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一直都隻是她的家人圍繞著她、陪伴著她。至於這片島嶼,也是從那次事故以後她唯一選擇自由遊玩的地方。因顧及身上的傷痕,其他的魚兒在追逐浪花嬉戲時,她卻反而要躲避,因為隨時外界的衝擊,都會使她的舊傷感染,以至會奪去她的生命!所以…她時刻都要謹慎小心自己的身體;但盡管這樣…她此生仍注定總要在死亡邊緣徘徊…更不要說遊耍、踴躍這類事情,對她來說隻能是奢望。”

候鳥憫默了,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已難以用言語表達他此刻沉重的心情…聽過了小魚兒的事情後,他此時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擔心…

魚兒妹妹見候鳥仍舊不語,便繼續說:“姐姐她本想親自來告訴你她一直對你保守的這個秘密,但她說她還是沒能衝破她的自卑。她說…當你之前問到她的秘密時,她的心裏難受極了,要是讓她自己說出令她可悲的一麵,她恐怕會承受不了的;但她更不想再騙你,這次沒有勇氣來麵對你,請你原諒她。而我所說的這些話,都是出自她的心聲…希望你能夠體諒她。”

候鳥聽了魚兒妹妹的話,便也表白出自己的心聲:“其實,你告訴我關於小魚兒的秘密,告訴我她真實的另一麵,我也不會感到太驚訝,因為在我和她相處的過程中,她一直不曾浮出海麵,我就知道…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原因;而且…在和她的對話中,我便已經感覺到她的不同。不過…我…我不應該追問她的秘密,而觸碰到她的傷心事,而使她難過,這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候鳥低下了頭,他感到十分的歉疚,內心如同烏雲浮頂般隱痛壓抑。

魚兒妹妹聽到候鳥的表白,看到他難過的樣子,自己也被觸動,她安慰道候鳥:“你不要這樣,我想姐姐她是不會怪你的。”

魚兒妹妹待候鳥情緒平穩後,她才繼續轉述小魚兒要對候鳥說的話:“姐姐還說,這片島嶼帶給了她很多歡樂,因為在這裏,她結識到一個真誠的朋友!這個朋友讓她在這段日子裏很開心,她隻能說句‘謝謝!’姐姐說…她以後不會再來這個島嶼了,也請你把她忘了,就當作…沒認識過她,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候鳥對魚兒妹妹說:“請你幫我告訴你姐姐,我不該追問她的秘密的,但現在…她告訴我了,我就更不會疏遠她;請她相信我的承諾,‘我們永遠是朋友’。告訴她,明天的這個時間,我依舊會在這裏等她,我期待著她的來臨。”

魚兒妹妹回複道:“嗯,我會替你轉達的。不過,姐姐她會不會來,就要看她自己的選擇了。那我先走了。”

隨後,魚兒妹妹從海麵上遊回了海中,停靠在一塊隱秘的礁石邊上,說道:“姐姐,這樣說可以嗎?”

小魚兒苦澀的微笑說:“可以,這次麻煩你了,謝謝你。”

“那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魚兒妹妹提示道。

“嗯,聽到了。”

魚兒妹妹感慨道:“其實感覺這個哥哥蠻好的,很善良。”

小魚兒此時已不想再說什麼了,隻是向妹妹道:“這件事很謝謝你的幫忙。現在沒事了,你快回家吧,我耽誤你很久了。”

魚兒妹妹歎了口氣:“沒事的。那我回家了,姐姐再見。”魚兒妹妹邊說邊遊走了。

原來小魚兒一直都在海裏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因為她想知道,當候鳥聽過她的事情後,會是怎樣的心情。而現在…小魚兒已真切地感悟到候鳥的善良與真誠…小魚兒今後該怎樣麵對候鳥呢?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呢?消失!?真的隻能選擇消失嗎?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吧。至於另一方麵的候鳥,他了解到小魚兒的事情後,會怎樣選擇麵對現在的小魚兒呢?

那天…魚兒妹妹走後,候鳥又獨自一個在海邊待了許久、許久,他回想著與小魚兒聊天時的情景,又反複思忖著魚兒妹妹所說的話——直至天黑,他才垂頭喪氣的離開了。而小魚兒竟也一直在海裏傻傻地、偷偷地望著候鳥飛走後,自己便才反回家去。

時間是無情的,它從來不會考慮發生了什麼事,隻顧瀟灑地向前走著。所以——轉天約定的這個時間還是來臨了……

小魚兒還是提前來到了島嶼,然後悄悄地躲避在礁石後麵。她想著候鳥昨天說的話——“他說依舊會到這裏來等自己,他真的會來嗎?希望他不要來,就這樣…把自己忘記吧!”可是,候鳥卻遵守著自己的諾言,從遠處飛近島嶼,然後停在海邊,向海裏喚道:“小魚兒,你在嗎?”

可是卻沒有聲音回應他,候鳥繼續喚道:“是我啊!小魚兒,你一定在這裏,你出來好不好。”

但還是看不到一絲小魚兒的蹤跡,候鳥有些按捺不住了,“小魚兒!魚兒,你說話啊!你不要不理我啊!”候鳥圍繞著島嶼不停的再飛,不停的再喚,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知道小魚兒一定就在附近。

而此時——海麵卻顯得異常的安靜,沒有任何聲息,候鳥開始呐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你不說話,而且還讓魚兒妹妹告訴我…告訴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難道你真的不再見我了嗎?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盡管候鳥再不停地呼喚著,但小魚兒卻始終沒有出現在候鳥的視線裏。候鳥孤獨的望著海麵,久久地發呆。他多麼希望小魚兒此時能夠出現,哪怕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這樣小魚兒才不會對他產生誤解。而小魚兒此時竟就在海域的角落裏,一直一直在望著候鳥,隻不過…她不會再發出任何聲響。

直至天黑,候鳥要回家了,他知道小魚兒一定就在某個地方望著自己,所以臨走時他還是向海裏喊道:“小魚兒,你聽好,不管你現在,在不在這裏;不管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不管你明天會不會來,我明天還是會來的。不僅是明天,還有明天的明天,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希望…你能出來見見我,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說完,候鳥失望地飛走了……

候鳥走後,小魚兒反複想著候鳥的話——“候鳥說會一直等著自己,真的會這樣嗎?我該怎麼辦...不行的,我不能出現的,他願意等,就一直等下去好了,等過了幾天,他自己覺得失望了,就不會再等了吧…”小魚兒心裏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還是決定不出現在候鳥的麵前,等待著候鳥會自動放棄。

但小魚兒又一次想錯了,候鳥不但沒有選擇就此離開,而且一直在島嶼等待著她,還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第三天的時候,候鳥對小魚兒說——其實都是他的錯,都是他可惡的好奇心在作祟,他不該追問她的秘密...他應該讓她一直保持神秘就好了。他一次一次地說著對不起…

第七天的時候,候鳥對小魚兒說——請她相信他,他不會因為她的事情,因此而和她分開。他會遵守對她的諾言,他們永遠是朋友!

第十五天的時候,候鳥對小魚兒說——問她為什麼一直躲避自己?他告訴她…當上帝關上一扇門的時候,會開啟另一扇窗。讓她不要自暴自棄,他會一直陪伴她,鼓勵著她實現自己的夢想!

就這樣,不論是晴天、霧天、風天、雨天;不管是一個人,還是有很多旁人在取笑他,候鳥都一如既往的每天出現在岸邊…小魚兒雖然一直沒有出現,但候鳥認為她一定在某個角落傾聽著自己對她說的話。

是的,正如候鳥所想,小魚兒聽到了,聽到了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小魚兒思慮候鳥的話,也一次次地問著自己——“我可不可以繼續和他做朋友?可以那樣嗎?可是…那樣會不會對他不公平…況且,現在與他分開,總比以後傷害到他好吧…嗯…分開來說…會對他比較好。”

小魚兒明白,不能再讓候鳥這樣一直等待她了,她又有什麼權利讓他這樣等。所以…小魚兒決定再出現一次,和候鳥把話說清楚,讓他徹底放棄自己…盡管這樣做她會失去一個真誠的朋友,盡管她是多麼不願造成如此尷尬的境地,盡管她是那麼的難過……

翌日,候鳥又如期而至出現在島嶼。小魚兒開始慢慢地遊向他,候鳥也感受到海麵下輕微的遊動,就在此時…小魚兒終於開口向候鳥說話了……

“你怎麼還來。”小魚兒冷冰冰地說。

候鳥略帶氣憤地回應道:“你終於出現了!”

“為什麼你還要來這裏?你幹嗎還要等我!我的事你不是已經清楚了嗎。難道轉達的還不明白嗎?你幹嗎還……”

候鳥把話搶了過去:“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你知道嗎?自從那天你沒有出現,我就一直在這裏等你,對你說了很多話,難道你就一直沒來過嗎?難道我的話你都沒有聽到嗎?那我就全部都再對你說一遍——是我不該追問你的秘密,是我的錯,對不起!”候鳥滿腹的委屈與歉意正要向小魚兒表述,卻被小魚兒打斷了他的話……

“別說什麼對不起,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係。就算你不問,我也打算有一天把我的事情告訴你。而且…現在我還要和你說,我絕對不會自暴自棄!盡管我的夢想很遙遠,盡管我的希望很渺茫…但我是不會放棄的!這點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