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和的生活開始圍著蘇洛洛和未出生的孩子轉了。他重新適應了有蘇洛洛的生活,當然不再是以前的蘇洛洛。他漸漸淡忘了皮特女孩,雖然他每天急著回家,仍舊說親愛的,我回來了;仍舊鑽到廚房做飯或者洗衣服;仍舊在飯桌上擺兩副碗筷;仍舊在夜裏沉沉入睡,可是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他已經很少在想起皮特女孩,也已經很少再看那封信,他將信和被褥放到頂樓的舊物室裏,甚至當他一抬頭看到布萊德皮特的時候,也僅僅隻是布萊德皮特而已。更重要的是,隨著蘇洛洛產期的降臨,葉七和開始無休無止的找校方相關領導,要求盡快解決換房子的問題。他也開始相信陳教授的話了,直到七月中旬,蘇洛洛快要臨產的時候,校方承諾的遷房事宜終於確定下來。那是一個午後,校方來人說第二天就可以搬房子了,蘇洛洛自然很高興,葉七和也很高興,他們抱在一起都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葉七和竟叫蘇洛洛掐自己一下,等感覺到疼痛時,他忍不住在蘇洛洛渾圓的肚皮上親了又親,甚至趴在蘇洛洛的肚子上聽小孩子的心跳,笑著告訴寶寶要遷房子的喜訊,這時候蘇洛洛卻突然說,“七和,我想吃棒棒糖”,葉七和說家裏好像沒有了,蘇洛洛一臉的陽光和笑容,“可是,七和我想吃呢!”“那我去校園超市買,可是你一個人不礙事嗎?”葉七和一幅關心的樣子,“我叫學生來看著你”,蘇洛洛笑了,“七和,你就去吧,我好著呢,不要麻煩學生了!”葉七和答應著急急忙忙的出門了。等他拿著糖果興高采烈的回來時,蘇洛洛已經不在房間裏了,樓梯上,門口全是血,葉七和一下子驚呆了,一瞬間他的大腦似乎明白了什麼,瘋了似的往就近的醫院跑,臨出門的時候,他腦海中意外的閃現出布萊德皮特的背影,他聽見皮鞭在空中發出的脆響,嗒嗒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然而管不了那麼多了,可是,等他心急火燎地衝進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死了。蘇洛洛仍在搶救當中,急救室外,他的學生謝雨芳和班上的幾個同學等在門外。謝雨芳拿在手裏的,赫然正是皮特女孩的被褥,一瞬間,葉七和癱倒在了地板上。
葉七和最終沒有換樓房。蘇洛洛又一次走了。他一個人站在頂樓上的時候,時常想起蘇洛洛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她說,是孩子讓我們重新在一起的,如今孩子沒了,我也累了!他也時常想起那些帶血的信紙,那些信紙是謝雨芳拿被褥包裹蘇洛洛時落下的,也始終記得信的開頭:“親愛的,請原諒我這樣稱呼你!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裏,又將去向何方,我隻知道,此刻,你在這裏,在這樁我曾經居住的房子裏。我們未曾謀麵,彼此是彼此的未知,但這並不妨礙我向你傾訴我的心緒,陌生反而更有安全感,不是嗎?......”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那些帶血的信,那些帶血的被褥,還有那張布萊德皮特的海報,現在都靜靜地躺在地上,等待救贖!當打火機點燃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開始快樂的舞蹈,或精彩,或迷惑,或孤獨,始終以哀傷的調子悼念失去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