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林中小道十分靜謐,林間自在的鳥兒忽然驚起,這時隻聽得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小道上一紅一黑兩騎,並肩飛奔而來,騎棗紅馬的是個年輕人,年紀約莫二十來歲,騎在黑馬的是個年紀稍長的中年漢子,頭戴一頂氈帽,辨不清楚長得什麼模樣,隻能看到兩腮的濃密胡須,身材比那年輕人要壯碩,兩人均是身著粗衣布衫,看起來像是附近的莊稼漢。“尚大哥,小弟打聽了一下,人就在前麵的村落裏,”那年輕人偏首對一旁的虯須大漢說道。尚鐵崖抬眸看了看不遠處的村落,微微頷首,麵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焦急,恨不得即刻便飛到目的地,因而雙腿夾緊馬肚,揮起馬鞭,大喝一聲:“駕!”愈發催促馬兒快快飛馳。紅馬上的袁知生怕落了下來,也急揚馬鞭,追了上去。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不語,但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不出片刻功夫,兩人便已進了村。村中的街道上行人甚少,偶爾一兩個路人經過,見到這騎馬的兩個陌生人,先是打量一番,見尚袁兩人雖是莊稼漢的打扮,但他們身下的駿馬卻是千裏良駒,一見便知不是平常的莊稼人,袁知剛想上前詢問,哪知行人卻慌慌張張的跑開了,袁知隻得無奈搖頭。尚鐵崖倒並不在意,一麵驅馬緩行,一麵打量四周,村落中隨處可見斷壁殘垣,荒草叢生,在落日餘暉中,更顯得蕭索淒涼,他見到這種景象,心下不住感慨,如今兵荒馬亂,一路上所到之處,入眼的均是破敗荒涼的景象,可讓他想不到是這麼一個偏僻的小村落也不能幸免,又想到大宋山河多半被淪陷於蒙古韃子的鐵蹄之下,若是不能將這些胡虜趕出中原,怕是有更多的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可是心中又有個疑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收複失地?思及至此,他不禁搖首輕歎了一聲。袁知見尚鐵崖麵帶憂色,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當他是擔心秦玉怕不肯相見,便道:“尚大哥,你莫要擔憂,嫂子她通情達理,一定會原諒大哥的,”提起秦玉,尚鐵崖麵有愧色,說道,“當初我原不該丟下她,這幾年來,我常常想若是弟妹她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給我的結義兄弟交代,為此常自責不已,如今得知了她的下落,我自是高興,隻望弟妹她能原諒我這個做大哥的,”說話間,尚袁二人停在了一處小院落的門前,兩人下了馬,走上前敲了門,許久卻不見有人應答,尚袁二人對視一眼,隱隱捕捉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味,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聽砰地一聲,袁知已踢一個飛腳,將門踢了個翻飛。兩人疾步搶進院中,一臉戒備環視四下,又見並無異樣,這才緩緩靠近茅屋。越靠近茅屋,兩人明顯感覺那股血腥味越強烈,尚鐵崖朝袁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小心為上,袁知會意點了點頭,伸手拔出別在腰間的匕首,輕手輕腳挪到茅屋屋門邊,伸手推開房門,木門打開的一刹那,但聽得嗖嗖嗖的破空之聲傳來,兩人心知不妙,急忙向後避開。袁知隻覺異風響動,寒光一現,他回頭定睛一看,見那竟是柄明晃晃的飛刀,約有一尺來長,劈頭而來,袁知心道不妙,匆忙之中,忙手中匕首擋格,斜斜翻了幾個跟頭,那飛刀一擊不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竟然在空中轉了一個彎,直朝他的麵門襲來,袁知一驚,忙舉起匕首擋隔,袁知這才看清那飛刀的刀柄係著一條長繩子,繩子的另一端一直通向茅屋中,心下大惑,這是何種兵刃?心想,難道說那人端坐屋中,隻要輕輕抖著繩子一端,能於兩三丈外,投擲傷人?他生平未見到這樣奇怪的兵器,是又驚又奇,要說這兵器,像軟鞭之類的軟兵器是最難練成的,更別說要達到如此靈活自如的地步。隻見繩端一抖,那飛刀徑自向後一退,袁知縱身向前,誰知他剛邁上兩步,隻聽簌簌風聲,那飛刀突地攔腰橫削而來,袁知忙翻了個跟頭,身子從飛刀上方躍過,忽然心生一計,既然是屋中之人靠繩子控製飛刀,且讓我將繩子砍斷,心思一動,匕首便要朝繩子砍落。匕首還未至,繩索猛地一蕩,袁知隻覺背後陰風陣陣,心知不妙,回身細看之時,且見那飛刀夾著風聲,呼嘯而來,袁知應變倒也迅速,心頭不住驚歎,這兵器好生厲害,便如靈蛇一般,可長可短,即可遠攻,又可近襲,當真是變幻無窮!正在他對抗飛刀之時,尚鐵崖在旁觀察了情形,知曉袁知雖功力不弱,但他並未見過這樣的兵刃,一時三刻之間,難以破解。尚鐵崖一心擔憂弟妹的安危,便飛身躍上前去,那飛刀見來了幫手,朝尚鐵崖飛來,來勢極凶。尚鐵崖身子不動,待那飛刀將至未至之時,身子一斜,右手一探,已然抓住了繩子,手上蘊力外拉,霎時隻見繩子繃得緊直,顯然是屋中之人運勁回拉,話說尚鐵崖縱橫江湖三十餘年,內力深厚,且臂力極大,還未曾遇到過對手,他大叫一聲,手上一用力,隻見一道黑影已被拉出屋外,尚鐵崖又一拉,對手內力不及,又被拉近了二尺,袁尚二人這才看清,那人二十出頭,生的長臉長眉,一雙眼睛又細又長,身材高大。那人咬緊牙關,兀自持著繩子的一端不放手,尚鐵崖見到這種情形,手腕一轉一拉,將對手拉近了些,於此同時,左掌倏出,那人已知曉他膂力非常,怕是掌力也非同一般,急忙拋了繩鎖,跳開了去,方才避開了這一擊。尚鐵崖收了繩索,問道:“飛索刀劉三丁是你什麼人?”那人從地上站起,聽到尚鐵崖這一問,似乎微微一愕,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知道家父的名號?”隻因劉三丁向來少在中原行走,知道他名號的人並不多,如今竟然從麵前這個莊稼大漢的口中聽到父親的名號,這不得不讓劉黑索深究。卻見那大漢並不答話,反而將繩索交給袁知,道:“我先進去看看,這裏先交與你”說罷,便直奔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