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黃河以南之處,有一座孤墳。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墳中住著一個人,一個活人,一個女人。據說若是能活著見到這位女子,便可以病痛全無,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
可百十年來,從未有人見過這個女子的真麵目。正如詩中所寫:生民百遺一。前去孤墳的一百個人中,隻有一個能活下來。
北曆一百三十一年,六月十五
江東秦王府:
“太醫!秦王怎麼樣了?”齊軻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焦急詢問。
秦王生患怪病,每月十五那日,全身會不定時如鋸骨般疼痛,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愈加嚴重。今日正值月半,秦王發病,皇上前幾日提命太醫院傾巢出動,趕至江東。許諾隻要誰能為秦王緩解疼痛,便以高官厚祿待之。
可是,每走進去一個太醫,不多久就搖著頭走了出來。此時正走出來的,是太醫院最後一位陸太醫。
陸太醫臉色發白,誰知道他作為最後的希望他的壓力有多大?可是,他終究還是醫術淺薄,救不了秦王。
“我盡力了……”
“你什麼意思?你們太醫院不是號稱什麼疑難雜症都手到擒來嗎?!一個秦王你們治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們知道這二十年來他過得有多痛苦嗎?!一群廢物!!”齊軻是當朝撫遠將軍,他與秦王,是朋友,是戰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君臣之別並未對他們造成任何的芥蒂,他們如手足一般,共同作戰。齊軻陣前殺敵,秦王帳中帷幄。麵對凶悍的外敵,他們何曾畏懼?
可如今,齊軻怕了。他害怕秦王的離去,這於他,於北國,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麵對暴怒的撫遠將軍,陸太醫抹了一把額前的汗水,戰戰兢兢道:“齊將軍息怒!…或許,還有一個法子能救秦王……”“什麼法子?!”盡管齊軻明白,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想出來的法子,絕不是什麼好方法。
“傳說黃河以南,有一座孤墳……”“不行!”那裏是什麼地方,齊軻是有所耳聞的,他絕不會讓秦王去那裏冒險。說什麼,也不可以。
“如今禎兒飽受折磨,如果那裏真的如傳說一般……不妨一試。”憂慮過度的寧妃精神極差,隻能由婢女舜華攙扶著走來。秦王是她的唯一的兒子,她應是這世上最不願看到他痛苦的人。所以,她寧願去冒險。若是成了,以秦王的能力,絕對是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若是敗了,也可讓他免去了痛苦。
“娘娘,我知道你是擔心衛禎,可是,可是那地著實凶險!更何況,從沒有人見過那個女子,傳說無法證實,我實在不敢讓他去冒險啊!”且不說危險程度,那個地方是否存在還是個問題。抱著希望去了,最後落得一場空,便隻剩絕望了。
秦王身邊的小廝跑出來傳話:“娘娘!將軍!王爺說他願去一試!”這怪病折磨了秦衛禎二十年,他預感到若是再治不好這病,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橫豎都死一死,倒不如賭一把。
齊軻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是不再言語。
“舜華,給王爺準備行李,即刻啟程。”寧妃深知秦衛禎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是歸期。她不舍,可為了他的未來,她必須舍得。舜華欠身作禮,柔聲道:“娘娘您好生歇著,奴婢這就去準備。”
舜華這個小姑娘自幼跟著寧妃,一直被她如女兒般疼愛。若是此次秦王的病能好,寧妃便準備將舜華許給他當個側妃。
行李齊備,馬車已在王府外等候。
“娘娘,讓我跟衛禎一起去吧!”“你乃前朝忠良之後,又是本朝將軍,聽命於皇上,本宮無權幹涉你。隻是你且記得,禎兒此出王府,恐遭敵手,你們須小心為上。本宮望你們,平安歸來。”以齊軻和秦衛禎的關係,寧妃足夠信任他。畢竟這孩子命也苦,自幼父母雙亡,皇上念其年幼,召入宮中,與秦衛禎相伴成長。
秦王鋒芒初露,隻因他身患怪病,故一直不能為皇上所重用。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看到了他未來的曙光。如今他離府醫病,保不齊他們會斬草除根。
“娘娘,馬車走遠了,咱們回去吧!外頭涼…”舜華是個體貼入微的姑娘,她能準確地把握住寧妃每一個需要她的時刻。更重要的是,她對秦王,傾慕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