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徐老板四十五六歲,在台灣有家室,兒子讀大四。自從他到大陸投資之後,才發現台灣太小太窄太閉塞。尤其是麗陽市如雲的美女一下就使他意亂情迷,方寸大亂,於是他就從到香格裏拉打工的女大學生之中選了一位鍾情者。此女芳齡十九,名曰薇薇,來自農村。薇薇對徐錚的追求一點也不感到突然,因為她既聽說,又目睹了不少港台老男人到大陸後,不是移情別戀,就是沾花惹草。可是,這次他看走了眼,在徐錚身邊,每天都有穿梭而過的美女,他可謂生活在鮮花叢中,但他最多與她們跳跳舞,唱唱歌,吃吃飯,玩玩牌,從來不動手動腳。有時姑娘們故意挑逗他,甚至給他下套,他也坐懷不亂,邪念勿生,應對自如。正因為如此,當情人節那天徐老板把一百零八朵鮮豔的紅玫瑰送到她麵前時,她沒有拒絕,抱著紅玫瑰,含著微笑睡了整整一個通宵,並且做了個至今都難以忘懷的春夢。但是,她非常清醒和理智,盡管徐老板表白要負責她的生活、學雜費,要給她買車購房,她還是有些冒昧地提出了兩個附加條件:要看見他的離婚證書;要把她父母轉為城市戶口。

徐老板輕鬆一笑:“這算什麼問題,三個月之內搞定。”第一個問題的確很快,不到一個月就落實,可第二個問題就卡了殼,半年過去了不見進展。為此,薇薇已經很久沒去香格裏拉了,甚至打電話她也不回。眼見煮熟的鴨子快飛了,徐老板急得肝火攻心,連嘴唇都燒起了水泡。

“應該可以辦呀,”黃勇聽了徐老板的述說後問,“你找的誰?”

“所長唄。請他吃了飯,喝了酒,釣了魚,跳了舞,可是……”徐老板一臉無奈,一臉苦衷,一臉不悅,“大陸辦事就是麻煩,當初我到大陸投資,一個項目的手續跑了三個多月的路,蓋了二百零四個公章才有明目,唉——”

“可是,最重要、最關鍵的步驟你忘記了是不是?”老甘插話道。

“什麼步驟?”黃勇不明就裏。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當初就有言在先,說事成之後一定表示,難道他不相信?”徐老板驚訝地說。

黃勇也從同事和群眾中多少聽到一些關於所長這方麵的反映,沒想到還真有其事。他搖了搖頭,一抹輕蔑之色從嘴角掠過。

黃勇沒有食言,很快給徐錚解了難題,薇薇也回到了他身邊。徐錚聽老甘講,為辦這事,黃勇與所長紅了好幾次臉,還互相拍了桌子,差點沒打起來,所長問黃勇拿了徐錚多少好處。

“好處,啥好處?他連煙也沒抽我一支。我把薇薇從老家帶回來的土特產托人捎了一袋給他,他根本不領情,第二天就送了回來。我去找所長,要還老黃一個清白。”徐老板有些激動,臉漲得通紅,不是老甘竭力阻止,他非得去找所長說聊齋不可。冷靜下來之後,經老甘點撥,他才給市局領導寫了那封表揚信。

類似好人好事的報道,江淼不知寫了多少,但真正令他感動的不多,包括黃勇這事,他覺得也很普通,很一般,難出彩,一包土特產值多少錢,誰要?弄不好羊肉沒吃著還惹身騷。但是,隨著采訪的不斷深入,江淼還真被感動了。當初,徐老板收到被退回的土特產後,他又暗自將一對祖傳玉鐲送給了黃勇,說那是無價之寶。結果被黃勇拒收,還說徐錚在害他。從此之後,黃勇把徐錚當瘟神,一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他還給老甘說,少與徐錚這種人來往,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弄得徐錚很有些狼狽。但他並不討厭黃勇,反而對黃勇更加信服和偏愛,香格裏拉有什麼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黃勇,並且還主動向黃勇提供各種線索。說到這裏,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一個夏天的晚上,徐老板起床小解時,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他隔著門縫一瞧,發現一年輕人扛著麻袋,“嗖”一聲鑽進了醉仙溪畔的樹林之中。徐錚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深更半夜的,鑽樹林幹嗎?莫非是……於是他無意間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了黃勇。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黃勇立馬跑進樹林查看,雖然什麼也沒看見,他還是敏感到那是一條重要線索,因為就在頭天晚上,附近一所大學發生了盜竊案。在那之前,周邊地區還發生了數樁作案手法相近的案件。黃勇斷定那些盜竊案是一人所為。為此,他不顧蚊蟲叮咬,帶上三位聯防隊員,悄悄潛入夜幕,在醉仙溪畔的樹林中設下埋伏,守株待兔。

對於破案抓賊之類的事,按分工不屬於戶籍民警的工作範疇,老甘揶揄黃勇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烏鴉唱歌,不務正業,是吃飽了撐的。可是,黃勇不那麼想。他認為,維護社會治安人人有責。遇到影響社會安寧之事,莫說警察,就是平頭老百姓也該挺身而出。一個社會,如果人人都見義勇為,形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麵,這個社會才是健康、文明、向上的社會。如果警察的事,隻是警察去幹,人民群眾袖手旁觀,不理不睬,或者連警察自己都懶心無腸,不願幹,不會幹,那就不僅僅是警察的悲哀了,而是社稷的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