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
一閃
風雨的高腳杯就撞翻了
暮色裏,瘋狂了水的森林啊
那是個狡猾的上帝,他的眼
剛一閃開又緊緊地閉上
那一瞬,影子都是亮的
深奧的宇宙,似乎露了一下底
一閃,讓我忽然涉足天外
又忽然回來
眨眼之間我感知了另一個自己
樹、房子、飛鳥,都那麼奇妙
一閃的速度,擊敗了一世的庸俗
茫茫的雨,茫茫的灰色之夜
我站在屋簷下,等待下一個閃
right1993
@@劍
脫穎而出
把幾層神秘說破
空曠裏一柄寒光
拂之
騰
青青的翅
植劍於淨土,生百尺
霜刃蕭蕭風蕭蕭
白日冷月
蕭蕭我的發絲我的歌與笑
飛雪,飛水飛花
飛轉星鬥飛轉荒蕪的地麵
啊,腐葉
旅人們喑啞的腳印裏
忽見許多尖尖的芽兒
right1991
@@是劍
是劍躺在荒郊
一條月光的小河
橋上簫聲也冷
可以洗感覺
是劍掛在房角
一隻冰肌青翅的鳥
啼
石花開了墨花開了
是劍遊入懷抱
像光輝的魚
渴念勃生三月的草
是劍
畫開一條白色的路
我要走出這個黃昏
right1992
@@一粒呼嘯的風
一粒呼嘯的風,在曠野
驚飛歲月之殘屑
什麼弦抖過,天河水響了
一滴血,亮在天空幾萬年
它們,誰是父親誰是母親?
俯身向那粒風
小小的心兒低鳴
一粒呼嘯的風,在掌心
掌紋激動如水
而我當屬風,在風中呼喊
在風中傲慢,啜食藍天
沙地上,影子震動
挺直的骨,飛沙敲響頭顱
風嗬,風旋血肉裏的火焰
一身歡笑,呼啦啦地拋灑
海,在遠方嘯響
我沒有空茫,這樣的秋天
我當屬風,屬於曠野
我須藏起,這粒呼嘯的種子
right1993
@@在長途汽車上的體驗
汽車平穩地奔馳
我們兩邊,遠處的山原緩緩地旋轉著
向後;近處的事物匆忙往後奔逃
它們逃去,卻一個接一個地轉回來
而且兩邊合龍,一股勁緊追這輛車
浩大而滑稽的運動。我在其中
在固定的座上,思考一種強大的鳥:
它朝後麵旋轉著的兩翼,竟然
推出一條朝前方疾飛的身子——
是不是蹊蹺,產生了絕技和魔力?
世界和人常常是說不準的
但可以肯定:汽車的確在地上奔馳
拉開一點點窗子,我看見車皮下的路
它眩暈,它很薄,很鋒利
誰的手,也不敢接觸
right2002
@@風還要來的
感覺到風來的時候
我已經是一蓬無所適從的帆
一樹騰而不飛的幻想
躥起,纖蛇似的光
風去了,經過高空
像一群鴿子的碎影
像一抹水花,消失在天涯
此刻,很安靜。可我
總覺得風像一簇兒野穀粒
正在離我很近的什麼地方
急促地呼吸
right1993
@@擁抱太陽
那火球在懷抱裏滾動
光芒打開憂鬱的天空
嗬,瑰麗的夢境
太陽呢?它在頭頂上笑
衣襟,粘滿橘紅的酒漿
金子在等待交了好運的
太陽是屬於每一個人的
一生一世,伸兩條頑固的手臂
暢飲不盡的太陽
雲逃散,季節隱去
黃塵清水三山下
我的黑眼睛吃掉了黑夜
我沒有了影子,不再多疑
不再孤獨與彷徨
化蝶?化水?
或者化風
捧著太陽照一照
鏡中人不是魔,而是火
火的歡快火的血肉火的肝腸
隻有頭發,是逍遙的煙
難道,這就是一點迷惘?
right1994
@@北風
那潮,自高天而下
淹沒了我的屋頂
在天空某一處隱遁
驚動了十二月掛曆,那女郎
龍,或妖
聳立,似在北漠。在我屋簷
一“呼”,似在南天水域
南水北上,狂暴的江河嗬
窗玻璃丁當
拉開窗簾
灰白的太陽張望我的臉
小院的大樹,咯吱,咯吱
那是誰的骨頭
right1993
@@快樂的雷聲
雷響了。在陰鬱的天空
這突然爆發的快感,我不及叫一聲好
——那疼痛的腰、沉重的心
一切,包括我總是想抽煙的壞習慣
就被粉碎——嘩然,去了
是上帝耐不住寂寞?
那一刻,我將凝神,雷又響了。
丁丁當當的雨珠,撒著
雷聲結束,我隻剩下一個明亮的意念
當感覺整體恢複,虹橋、陽光
我的每一塊骨頭,明亮而清爽
right1999
@@山雨欲來
亂了整個山穀
一種聲音如蛇,躥過我身邊的草叢
即在對麵林間疾呼
那些樹,反複扭轉它們細長的腰
手臂張揚——很想,飛騰
小花藏起來,小河藏起來
烏雲翻覆的天空,乍露頭角的岩石
驚慌的鳥——
這時,我要不要坐在石上
獨守心中寧靜的樓台?
right1998
@@春雷
忽然炸開
我莫名驚異。我被擊毀……
哦,我在村外,要去鎮上買藥
我發現山石、泥土、高壓線塔,還有
我的筋骨,都在隆隆地響著
我失去記憶,看見發抖的廢墟上
黑的斷枝,濺綠的淚。看見
熱烘烘的荒地上,跳出紅的、紫的
小拳頭
又一個炸開
春神的語言猛烈而奇險
死亡與新生同時闖進我的軀體和靈魂
我是不是正在被重新組合?
我正在和誰說話呢?雨就要來了
山野裏,我將看見異樣的詩歌
right2002
@@在二級公路上
我們乘坐的狂奔。這路不寬餘
啊,迎麵狂奔來的,險——
——啊它們都未減速都是:一擦
而過,僅僅給我的耳膜
一聲:嗖!
——這不是風。而是一條線路上
去向相反的瘋狂
表示它們0.3秒的接觸
一路車底隆隆
我想往日的事——嗖!
我摸袋裏的煙——嗖!
我望天上的鷹——又是那一聲
簡潔、隱秘、鋒利
是什麼靈魂?或,什麼絕技殺手
0.3秒
便消除我四十年的懶散與麻木
right1999
@@我看過一眼黃河
我看過一眼黃河
看過一眼滾滾滔滔的中國血
從那以後我不隨便說話
不再飄呀飄
許多幻想,被黃河泥腥的鋒芒刺傷
我看過一眼黃河
看過一眼活著的中國史
看過一眼祖先們赤褐色的容顏
看過一眼,那濤聲就打毀了寂寞
看過一眼,我的幽思就被卷入旋渦
一眼,一生的重量
一眼,半世的失眠
right1996
@@雨天,山路邊……
我們發現一種大碗似的碧葉
我彎下腰。手指剛觸了那葉的邊沿
停在裏麵的露珠們就驚慌,逃走
一眨眼不知哪兒去了
我直起腰。你眼中閃著童年的靈光
也一樣,我剛剛看見
——它就不知逃往哪裏去了
我們什麼也不說,站在路邊
小小雨,在兩頂傘上,小小的聲音
說霧裏千山
right1993
@@雨天,山路邊……
我們發現一種大碗似的碧葉
我彎下腰。手指剛觸了那葉的邊沿
停在裏麵的露珠們就驚慌,逃走
一眨眼不知哪兒去了
我直起腰。你眼中閃著童年的靈光
也一樣,我剛剛看見
——它就不知逃往哪裏去了
我們什麼也不說,站在路邊
小小雨,在兩頂傘上,小小的聲音
說霧裏千山
right1993
@@蛇
嗖嗖!
削去我血液裏的暗火
冰雪,照徹
是它。昂起的頭
牽引一條又細又冷又軟又滑的
肉,不慌不忙地行走
好奇的手,小心地,小心地
喲!
急忙,收回來
警覺
豎著
清而且爽
這讓我懂得
人,有時,真需要這蛇
刷,刷——
洗一洗
right2004
@@閉上一會兒眼睛
我很忙
我需要趁機會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自己就是自己的鏡子
閉上眼睛才能看清楚許多事情
閉上眼睛才不會孤獨
才能看見誰是真朋友
閉上眼睛才不說謊
閉上眼睛才能到達很遠的地方
我在遠方看風景呢
忽聽有人叫我——噢,一秒
我便回到睜開眼睛的地方
right2003
@@看壺口瀑布
悲風
把大西北三千裏鐵蹄全部卷進了河穀
懸崖側旁
我看見赤褐色血肉的咆哮
推湧,奔騰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誰也不反顧
如此,歲月老了
山原,和我腳下的岩岸一塊兒顫抖著
我聽這地殼下麵
是浩大無比的倉庫
儲存著永不消歇的雷霆、海濤
再見,這雄渾壯烈的,壺
以及騰出壺口,遮蔽白日的紫煙
right2004
@@§§第二輯 雨·河流
雷聲的黎明
多麼鮮嫩的雷聲
一定是天國的冬筍爆響
聲的光輝灑落……未見閃
白,已滿窗
迷茫的床,是原野麼?
我坐著。清晰的霧,小河
打下來聲與光的風暴
沉睡的我是個空殼
思念何在?這雙奇妙的手
就是由思念裏生出來的麼?
多麼純淨的雷聲
是乳色的黎明在講話
用我還不大懂的語言
突如其來,又漫不經心地
在高高的地方,開拓進擊
right1993
@@給一條河
你是蒼天大地飼養的生靈
命運:隻能貼地躺著,曲曲折折
不停地走,不停地呼叫——
用你從尾巴到嘴巴不斷出生不斷吐掉的
浪——這麼多任性的腳掌
把太陽從東踢到西罷了
把堤岸踹出一些豁口罷了
一萬年,你不曾前進一步
一萬年,你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奔跑
哦,你的路,越來越深
你是用你赤裸的背脊,朝大地的心腑
走著,喊著
——斷岸,這嚴肅的畫廊,緩慢增長
記載一萬年的艱辛
right2002
@@暴風雨之夜
靜悄悄,我麵窗而立
浩茫茫的世界,今夜是一片驚呼
閃電,時而亮了我的房子
誰的憂鬱,在外麵嘩嘩地流呢
雷,一次又一次轟炸我的窗子
窗外一棵大樹被狂風折斷
我悄然無聲。誰也不能把我打開
我是大瘋狂之內一個小小的秘密
天空,青白的光輝呼嘯、飛揚
我著眼睛,聳起耳朵
那乒乒乓乓響的也許都是門呢
雷聲,正在高空開拓它的疆域
暴風雨之夜我躲在世界低處,悄
悄地,牆上的鍾,也悄悄地擺動
right1993
@@暴雨
天空哪裏去了?
你的歡騰你的閃爍你的浩蕩
狂暴地拍擊
灼熱的心已成為透明的蟬翼
一雙渴望的眼睛
一個鏗鏗然旋轉的水的世界
聽見你擦響了夢幻的邊沿
我是洞開兩腮的鯨魚呢
那個“北欽大澤”的男人哪裏去了
他的桃花早已凋零
我是赤條條的來者
熱烈而又冰冷,柔弱而又瘋狂
喜歡你的拍擊,呼吸你的慷慨
幽幽的風,飛揚的光輝
暴烈的中心是寧靜的玻璃廣場
哦,從這兒走失了我的太陽
電閃,雷鳴——
我是在一家野店的屋簷下做夢呢
你這若悲若喜若怨若怒的垂落的
水啊
我睜開茫然的雙眼,仰麵
問靈魂的消息
right1995
@@拂曉之歌
一絲沁涼襲我夢枕之迷茫
晨曦,晨曦
請讓我用你的冷光漱洗
含白的窗口,說東天如雪
時間,以其帶露的長睫
訪問每一根活著的骨頭
房間,盆景、書架的姿態漸次顯露
我生命裏又一重黑暗分崩離析
你聽門外
早班汽車的機聲清婉如水
滋潤遠方的風景,用它的時速
是六點鍾,趕快出門去
空氣,處處飄蕩著最幹淨的水絲
我要大量呼吸,請它們
衝洗我腹中殘留的濁液
把醫生沒找到的肝火,清除
right1998
@@靜夜深穀的水聲
丁當,丁冬,丁……這響動的夜穀
搖擺的小屋床枕,我捉也捉不住的
是一顆詭異的水鈴兒
白晝,多少次在穀中尋你的所在
不過是一絲水流一道石坎一口小潭
而每夜,像兩顆不停地說話的眼睛
一會兒黑,一會兒白,而且滑滑的
這怎能把人生與深穀之夜說到清楚?
窗外,峰巒月色,萬物皆在夢裏
夢裏的你是個柔媚、乖巧的精靈
丁丁的腳,丁當的臉,丁冬的腰
你盜賣了我的思想我的傷痛和睡眠
我在你搖擺著的床上
閉著眼睛出發,睜著眼睛歸來——
每夜,如此,往複
right2001
@@1997年秋某日,醉臥小河邊
另一隻腳哪裏去了?且不去尋它
這一隻在涼涼的水中被浪搖著
涼風正在撫弄我胸脯的絨毛
我很清楚,這是秋日,山間小河
我身子下麵是許多幹淨的小石頭
我的體形像兒童塗鴉的“人”字
我很清楚人字不止一萬種寫法
這個人很輕,很大,很空。什麼也
沒有,沒有記憶沒有故鄉沒有年齡
希望一陣大風把這個人體吹散
隻剩下我的聲音,這小河一樣的
聲音,是自言自語,也是給天空
……哦,我看見下午的天空,藍
藍得像酒,像醉——不,不!
天空的眼睛明察秋毫,它看見
世上除了驢子,誰也不會醉的
right2001
@@流過我村前的河
孩提時就喜歡你的浪波
因為我是一條很小的河,我屬於你
當激情把我粉碎,我就屬於旋渦
屬於你的呼喊你的歡笑你的悲泣
暴風雨毀了我少年的麵影
暴風雨養育了你的濤聲
我孤獨的身影常在河邊流蕩
不斷地去,不斷地來。這就是河
五十年過去了我依然激昂
我的命不屬牛不屬羊不屬金不屬木
我屬河
而天空,年年歲歲把暴風雨
賜予地上的河流
right2006
@@今夜星輝
今夜,繁星無語
緩緩流動的星輝
好像潛伏著什麼洪亮的聲音
向前一步就很遠了
遠如今夜
今夜我是遠方的旅人。天邊
那幾顆星,像蟋蟀,隱隱地喚呢
今夜,記憶是遼遠的空白
而八方是路
用自己的手,還可以摸到
自己清晰的脈動
和欣然的笑容
這是淨水燃燒的今夜
太陽點燃的欲望遠遠地寂滅
隻有星輝,億萬年的岩石
隻有我橫渡曠野的影子
right1991
@@白色的風雨
驚呼聲聲
明亮的、乍來忽去的瘋狂
巢已破。撒進來冰冷的喜悅
疏疏落落的點子
時而散慢時而陡起的翅膀
荒野、怪石、朽木……
揮一揮手,往昔就碎了
飄零的夜,飄零陰鬱之殘葉
你兵刃似的鳴笛似的風雨嗬
心,總是這麼柔軟
沉睡裏,幸福老去
苦難,夜夜都在新鮮的失眠
一種溫存是殘酷
一種美麗在深淵
一種醉,嘔吐出斑斕的黃昏
你嗬
飛矢似的峰巒似的暴虐之笑
似的風雨,從何方
忽然打來
多麼嘹亮的黎明
江河正把激情拋灑
我以思念之草養育的馬兒
起程吧,隻是不要踩了原野
那幾顆鮮嫩的血
right1993
@@流水
淺淺的流過秋日的早晨
這一段音響,像清脆的陽光
明亮的魔力,到迷蒙的遠方
記憶逆流而上,縈縈繞繞
總是在去,總是在來
每一刻都在告別卻從未離開
流水係在歲月常青的一枝
我的前生肯定是個鴨兒
誰把流水寫進今世的步履
把疊疊憂傷洗得如此清麗
歡暢的纏綿,時而甚遠
青山老了你的笑靨依然
秋風是誰,清瘦的手指
撈起一個思念,一粒緋紅的寶石
right1994
@@黎明
黎明這孩子,帶著小刀
從看不見的地方來
把黑夜劃破
這時,我嚐到乳滴的快樂
我聽見雪,到處窸窣吟哦
纖纖之泉在空中細響
天與地在乳色中漸漸分明
天之一角,幾株樹
宣布這世界又一次創生
這時我看見白色的火
大片地在東方閃爍
今天的太陽就要來了
淚濕的石子,粒粒激動
顯露它們深刻的麵容
right1993
@@河浪
滿河浪
我兩隻眼睛捉住其中的一個
它朝上,走啊,不住地搖
但不曾見它跌倒
我看不清它內部流轉波折的過程
隻覺得它每一秒鍾都激昂而生動
它和所有的浪一起
不緊不慢地,一刻不停地,往上,
我一直看它,看它們
我很想,很想成為一個浪
但,這世上
有那麼多的人與我一起嗎?
right2004
@@往事
——與朋友飲
壇子幹了我也不會醉呢
我必須再走一次天涯
再製造許多醜陋的腳窩
再儲滿,一片一片風暴
還有懊悔、夕陽、杜鵑啼血
仍是小窗孤燈
我打開日記
注上封存的日期
在沉默的湖上
還是雲,醞釀千千縷
湖底刻畫隱隱的雷聲
(那輕羅小扇的女孩還在
夢中呢。她柔密的睫毛間
醒著我的螢火)
又是一個鬆濤吟嘯的夜
你來了。我啟開久封的壇子
往事可飲,往事可歌
right1991
@@那歌手是我的隔牆鄰居
後半夜。我背靠土牆坐著
是不是時辰到了?
我的背脊獲得了那爪子、那翅膀
帶點雞屎味的敲擊,撲打
土牆活了。一會兒,好像一種力
猛地衝開它細長的喉嚨
爆出
火的啼唱
小山村的黑夜,火光升上天空
我還聽見那歌手震動的喉管
那一聲啼唱的尾音
竟是哽在它喉間的快樂的呻吟
——又是一聲
恍惚見它血肉的碎片,濺過牆來
它讓我懂得
有一種歌是怎樣出世的
right1998
@@秦腔戲裏的鐃鈸
早已忘了看過的戲
而那兩片悲壯的青銅,自少年以來
就一直躲在我生命的什麼角落
一聲:哐鏘!
柔軟的心即成簌簌熱淚
一聲:哐鏘!
骨縫裏的邪惡與光芒同時毀滅
而風暴過後,我又長高一截
當我跌倒,當我站起來
當我渴望,青枝遍野
我是貪饞的羊。是吹簫人醉入荷香
此時,哪一脈呼吸引爆了秦腔鑼鼓?
這麼熱烈地收場
還是那一聲:哐鏘!
我乃秦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