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風·閃電(1 / 3)

@@閃電

一閃

風雨的高腳杯就撞翻了

暮色裏,瘋狂了水的森林啊

那是個狡猾的上帝,他的眼

剛一閃開又緊緊地閉上

那一瞬,影子都是亮的

深奧的宇宙,似乎露了一下底

一閃,讓我忽然涉足天外

又忽然回來

眨眼之間我感知了另一個自己

樹、房子、飛鳥,都那麼奇妙

一閃的速度,擊敗了一世的庸俗

茫茫的雨,茫茫的灰色之夜

我站在屋簷下,等待下一個閃

right1993

@@劍

脫穎而出

把幾層神秘說破

空曠裏一柄寒光

拂之

青青的翅

植劍於淨土,生百尺

霜刃蕭蕭風蕭蕭

白日冷月

蕭蕭我的發絲我的歌與笑

飛雪,飛水飛花

飛轉星鬥飛轉荒蕪的地麵

啊,腐葉

旅人們喑啞的腳印裏

忽見許多尖尖的芽兒

right1991

@@是劍

是劍躺在荒郊

一條月光的小河

橋上簫聲也冷

可以洗感覺

是劍掛在房角

一隻冰肌青翅的鳥

石花開了墨花開了

是劍遊入懷抱

像光輝的魚

渴念勃生三月的草

是劍

畫開一條白色的路

我要走出這個黃昏

right1992

@@一粒呼嘯的風

一粒呼嘯的風,在曠野

驚飛歲月之殘屑

什麼弦抖過,天河水響了

一滴血,亮在天空幾萬年

它們,誰是父親誰是母親?

俯身向那粒風

小小的心兒低鳴

一粒呼嘯的風,在掌心

掌紋激動如水

而我當屬風,在風中呼喊

在風中傲慢,啜食藍天

沙地上,影子震動

挺直的骨,飛沙敲響頭顱

風嗬,風旋血肉裏的火焰

一身歡笑,呼啦啦地拋灑

海,在遠方嘯響

我沒有空茫,這樣的秋天

我當屬風,屬於曠野

我須藏起,這粒呼嘯的種子

right1993

@@在長途汽車上的體驗

汽車平穩地奔馳

我們兩邊,遠處的山原緩緩地旋轉著

向後;近處的事物匆忙往後奔逃

它們逃去,卻一個接一個地轉回來

而且兩邊合龍,一股勁緊追這輛車

浩大而滑稽的運動。我在其中

在固定的座上,思考一種強大的鳥:

它朝後麵旋轉著的兩翼,竟然

推出一條朝前方疾飛的身子——

是不是蹊蹺,產生了絕技和魔力?

世界和人常常是說不準的

但可以肯定:汽車的確在地上奔馳

拉開一點點窗子,我看見車皮下的路

它眩暈,它很薄,很鋒利

誰的手,也不敢接觸

right2002

@@風還要來的

感覺到風來的時候

我已經是一蓬無所適從的帆

一樹騰而不飛的幻想

躥起,纖蛇似的光

風去了,經過高空

像一群鴿子的碎影

像一抹水花,消失在天涯

此刻,很安靜。可我

總覺得風像一簇兒野穀粒

正在離我很近的什麼地方

急促地呼吸

right1993

@@擁抱太陽

那火球在懷抱裏滾動

光芒打開憂鬱的天空

嗬,瑰麗的夢境

太陽呢?它在頭頂上笑

衣襟,粘滿橘紅的酒漿

金子在等待交了好運的

太陽是屬於每一個人的

一生一世,伸兩條頑固的手臂

暢飲不盡的太陽

雲逃散,季節隱去

黃塵清水三山下

我的黑眼睛吃掉了黑夜

我沒有了影子,不再多疑

不再孤獨與彷徨

化蝶?化水?

或者化風

捧著太陽照一照

鏡中人不是魔,而是火

火的歡快火的血肉火的肝腸

隻有頭發,是逍遙的煙

難道,這就是一點迷惘?

right1994

@@北風

那潮,自高天而下

淹沒了我的屋頂

在天空某一處隱遁

驚動了十二月掛曆,那女郎

龍,或妖

聳立,似在北漠。在我屋簷

一“呼”,似在南天水域

南水北上,狂暴的江河嗬

窗玻璃丁當

拉開窗簾

灰白的太陽張望我的臉

小院的大樹,咯吱,咯吱

那是誰的骨頭

right1993

@@快樂的雷聲

雷響了。在陰鬱的天空

這突然爆發的快感,我不及叫一聲好

——那疼痛的腰、沉重的心

一切,包括我總是想抽煙的壞習慣

就被粉碎——嘩然,去了

是上帝耐不住寂寞?

那一刻,我將凝神,雷又響了。

丁丁當當的雨珠,撒著

雷聲結束,我隻剩下一個明亮的意念

當感覺整體恢複,虹橋、陽光

我的每一塊骨頭,明亮而清爽

right1999

@@山雨欲來

亂了整個山穀

一種聲音如蛇,躥過我身邊的草叢

即在對麵林間疾呼

那些樹,反複扭轉它們細長的腰

手臂張揚——很想,飛騰

小花藏起來,小河藏起來

烏雲翻覆的天空,乍露頭角的岩石

驚慌的鳥——

這時,我要不要坐在石上

獨守心中寧靜的樓台?

right1998

@@春雷

忽然炸開

我莫名驚異。我被擊毀……

哦,我在村外,要去鎮上買藥

我發現山石、泥土、高壓線塔,還有

我的筋骨,都在隆隆地響著

我失去記憶,看見發抖的廢墟上

黑的斷枝,濺綠的淚。看見

熱烘烘的荒地上,跳出紅的、紫的

小拳頭

又一個炸開

春神的語言猛烈而奇險

死亡與新生同時闖進我的軀體和靈魂

我是不是正在被重新組合?

我正在和誰說話呢?雨就要來了

山野裏,我將看見異樣的詩歌

right2002

@@在二級公路上

我們乘坐的狂奔。這路不寬餘

啊,迎麵狂奔來的,險——

——啊它們都未減速都是:一擦

而過,僅僅給我的耳膜

一聲:嗖!

——這不是風。而是一條線路上

去向相反的瘋狂

表示它們0.3秒的接觸

一路車底隆隆

我想往日的事——嗖!

我摸袋裏的煙——嗖!

我望天上的鷹——又是那一聲

簡潔、隱秘、鋒利

是什麼靈魂?或,什麼絕技殺手

0.3秒

便消除我四十年的懶散與麻木

right1999

@@我看過一眼黃河

我看過一眼黃河

看過一眼滾滾滔滔的中國血

從那以後我不隨便說話

不再飄呀飄

許多幻想,被黃河泥腥的鋒芒刺傷

我看過一眼黃河

看過一眼活著的中國史

看過一眼祖先們赤褐色的容顏

看過一眼,那濤聲就打毀了寂寞

看過一眼,我的幽思就被卷入旋渦

一眼,一生的重量

一眼,半世的失眠

right1996

@@雨天,山路邊……

我們發現一種大碗似的碧葉

我彎下腰。手指剛觸了那葉的邊沿

停在裏麵的露珠們就驚慌,逃走

一眨眼不知哪兒去了

我直起腰。你眼中閃著童年的靈光

也一樣,我剛剛看見

——它就不知逃往哪裏去了

我們什麼也不說,站在路邊

小小雨,在兩頂傘上,小小的聲音

說霧裏千山

right1993

@@雨天,山路邊……

我們發現一種大碗似的碧葉

我彎下腰。手指剛觸了那葉的邊沿

停在裏麵的露珠們就驚慌,逃走

一眨眼不知哪兒去了

我直起腰。你眼中閃著童年的靈光

也一樣,我剛剛看見

——它就不知逃往哪裏去了

我們什麼也不說,站在路邊

小小雨,在兩頂傘上,小小的聲音

說霧裏千山

right1993

@@蛇

嗖嗖!

削去我血液裏的暗火

冰雪,照徹

是它。昂起的頭

牽引一條又細又冷又軟又滑的

肉,不慌不忙地行走

好奇的手,小心地,小心地

喲!

急忙,收回來

警覺

豎著

清而且爽

這讓我懂得

人,有時,真需要這蛇

刷,刷——

洗一洗

right2004

@@閉上一會兒眼睛

我很忙

我需要趁機會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自己就是自己的鏡子

閉上眼睛才能看清楚許多事情

閉上眼睛才不會孤獨

才能看見誰是真朋友

閉上眼睛才不說謊

閉上眼睛才能到達很遠的地方

我在遠方看風景呢

忽聽有人叫我——噢,一秒

我便回到睜開眼睛的地方

right2003

@@看壺口瀑布

悲風

把大西北三千裏鐵蹄全部卷進了河穀

懸崖側旁

我看見赤褐色血肉的咆哮

推湧,奔騰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誰也不反顧

如此,歲月老了

山原,和我腳下的岩岸一塊兒顫抖著

我聽這地殼下麵

是浩大無比的倉庫

儲存著永不消歇的雷霆、海濤

再見,這雄渾壯烈的,壺

以及騰出壺口,遮蔽白日的紫煙

right2004

@@§§第二輯 雨·河流

雷聲的黎明

多麼鮮嫩的雷聲

一定是天國的冬筍爆響

聲的光輝灑落……未見閃

白,已滿窗

迷茫的床,是原野麼?

我坐著。清晰的霧,小河

打下來聲與光的風暴

沉睡的我是個空殼

思念何在?這雙奇妙的手

就是由思念裏生出來的麼?

多麼純淨的雷聲

是乳色的黎明在講話

用我還不大懂的語言

突如其來,又漫不經心地

在高高的地方,開拓進擊

right1993

@@給一條河

你是蒼天大地飼養的生靈

命運:隻能貼地躺著,曲曲折折

不停地走,不停地呼叫——

用你從尾巴到嘴巴不斷出生不斷吐掉的

浪——這麼多任性的腳掌

把太陽從東踢到西罷了

把堤岸踹出一些豁口罷了

一萬年,你不曾前進一步

一萬年,你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奔跑

哦,你的路,越來越深

你是用你赤裸的背脊,朝大地的心腑

走著,喊著

——斷岸,這嚴肅的畫廊,緩慢增長

記載一萬年的艱辛

right2002

@@暴風雨之夜

靜悄悄,我麵窗而立

浩茫茫的世界,今夜是一片驚呼

閃電,時而亮了我的房子

誰的憂鬱,在外麵嘩嘩地流呢

雷,一次又一次轟炸我的窗子

窗外一棵大樹被狂風折斷

我悄然無聲。誰也不能把我打開

我是大瘋狂之內一個小小的秘密

天空,青白的光輝呼嘯、飛揚

我著眼睛,聳起耳朵

那乒乒乓乓響的也許都是門呢

雷聲,正在高空開拓它的疆域

暴風雨之夜我躲在世界低處,悄

悄地,牆上的鍾,也悄悄地擺動

right1993

@@暴雨

天空哪裏去了?

你的歡騰你的閃爍你的浩蕩

狂暴地拍擊

灼熱的心已成為透明的蟬翼

一雙渴望的眼睛

一個鏗鏗然旋轉的水的世界

聽見你擦響了夢幻的邊沿

我是洞開兩腮的鯨魚呢

那個“北欽大澤”的男人哪裏去了

他的桃花早已凋零

我是赤條條的來者

熱烈而又冰冷,柔弱而又瘋狂

喜歡你的拍擊,呼吸你的慷慨

幽幽的風,飛揚的光輝

暴烈的中心是寧靜的玻璃廣場

哦,從這兒走失了我的太陽

電閃,雷鳴——

我是在一家野店的屋簷下做夢呢

你這若悲若喜若怨若怒的垂落的

水啊

我睜開茫然的雙眼,仰麵

問靈魂的消息

right1995

@@拂曉之歌

一絲沁涼襲我夢枕之迷茫

晨曦,晨曦

請讓我用你的冷光漱洗

含白的窗口,說東天如雪

時間,以其帶露的長睫

訪問每一根活著的骨頭

房間,盆景、書架的姿態漸次顯露

我生命裏又一重黑暗分崩離析

你聽門外

早班汽車的機聲清婉如水

滋潤遠方的風景,用它的時速

是六點鍾,趕快出門去

空氣,處處飄蕩著最幹淨的水絲

我要大量呼吸,請它們

衝洗我腹中殘留的濁液

把醫生沒找到的肝火,清除

right1998

@@靜夜深穀的水聲

丁當,丁冬,丁……這響動的夜穀

搖擺的小屋床枕,我捉也捉不住的

是一顆詭異的水鈴兒

白晝,多少次在穀中尋你的所在

不過是一絲水流一道石坎一口小潭

而每夜,像兩顆不停地說話的眼睛

一會兒黑,一會兒白,而且滑滑的

這怎能把人生與深穀之夜說到清楚?

窗外,峰巒月色,萬物皆在夢裏

夢裏的你是個柔媚、乖巧的精靈

丁丁的腳,丁當的臉,丁冬的腰

你盜賣了我的思想我的傷痛和睡眠

我在你搖擺著的床上

閉著眼睛出發,睜著眼睛歸來——

每夜,如此,往複

right2001

@@1997年秋某日,醉臥小河邊

另一隻腳哪裏去了?且不去尋它

這一隻在涼涼的水中被浪搖著

涼風正在撫弄我胸脯的絨毛

我很清楚,這是秋日,山間小河

我身子下麵是許多幹淨的小石頭

我的體形像兒童塗鴉的“人”字

我很清楚人字不止一萬種寫法

這個人很輕,很大,很空。什麼也

沒有,沒有記憶沒有故鄉沒有年齡

希望一陣大風把這個人體吹散

隻剩下我的聲音,這小河一樣的

聲音,是自言自語,也是給天空

……哦,我看見下午的天空,藍

藍得像酒,像醉——不,不!

天空的眼睛明察秋毫,它看見

世上除了驢子,誰也不會醉的

right2001

@@流過我村前的河

孩提時就喜歡你的浪波

因為我是一條很小的河,我屬於你

當激情把我粉碎,我就屬於旋渦

屬於你的呼喊你的歡笑你的悲泣

暴風雨毀了我少年的麵影

暴風雨養育了你的濤聲

我孤獨的身影常在河邊流蕩

不斷地去,不斷地來。這就是河

五十年過去了我依然激昂

我的命不屬牛不屬羊不屬金不屬木

我屬河

而天空,年年歲歲把暴風雨

賜予地上的河流

right2006

@@今夜星輝

今夜,繁星無語

緩緩流動的星輝

好像潛伏著什麼洪亮的聲音

向前一步就很遠了

遠如今夜

今夜我是遠方的旅人。天邊

那幾顆星,像蟋蟀,隱隱地喚呢

今夜,記憶是遼遠的空白

而八方是路

用自己的手,還可以摸到

自己清晰的脈動

和欣然的笑容

這是淨水燃燒的今夜

太陽點燃的欲望遠遠地寂滅

隻有星輝,億萬年的岩石

隻有我橫渡曠野的影子

right1991

@@白色的風雨

驚呼聲聲

明亮的、乍來忽去的瘋狂

巢已破。撒進來冰冷的喜悅

疏疏落落的點子

時而散慢時而陡起的翅膀

荒野、怪石、朽木……

揮一揮手,往昔就碎了

飄零的夜,飄零陰鬱之殘葉

你兵刃似的鳴笛似的風雨嗬

心,總是這麼柔軟

沉睡裏,幸福老去

苦難,夜夜都在新鮮的失眠

一種溫存是殘酷

一種美麗在深淵

一種醉,嘔吐出斑斕的黃昏

你嗬

飛矢似的峰巒似的暴虐之笑

似的風雨,從何方

忽然打來

多麼嘹亮的黎明

江河正把激情拋灑

我以思念之草養育的馬兒

起程吧,隻是不要踩了原野

那幾顆鮮嫩的血

right1993

@@流水

淺淺的流過秋日的早晨

這一段音響,像清脆的陽光

明亮的魔力,到迷蒙的遠方

記憶逆流而上,縈縈繞繞

總是在去,總是在來

每一刻都在告別卻從未離開

流水係在歲月常青的一枝

我的前生肯定是個鴨兒

誰把流水寫進今世的步履

把疊疊憂傷洗得如此清麗

歡暢的纏綿,時而甚遠

青山老了你的笑靨依然

秋風是誰,清瘦的手指

撈起一個思念,一粒緋紅的寶石

right1994

@@黎明

黎明這孩子,帶著小刀

從看不見的地方來

把黑夜劃破

這時,我嚐到乳滴的快樂

我聽見雪,到處窸窣吟哦

纖纖之泉在空中細響

天與地在乳色中漸漸分明

天之一角,幾株樹

宣布這世界又一次創生

這時我看見白色的火

大片地在東方閃爍

今天的太陽就要來了

淚濕的石子,粒粒激動

顯露它們深刻的麵容

right1993

@@河浪

滿河浪

我兩隻眼睛捉住其中的一個

它朝上,走啊,不住地搖

但不曾見它跌倒

我看不清它內部流轉波折的過程

隻覺得它每一秒鍾都激昂而生動

它和所有的浪一起

不緊不慢地,一刻不停地,往上,

我一直看它,看它們

我很想,很想成為一個浪

但,這世上

有那麼多的人與我一起嗎?

right2004

@@往事

——與朋友飲

壇子幹了我也不會醉呢

我必須再走一次天涯

再製造許多醜陋的腳窩

再儲滿,一片一片風暴

還有懊悔、夕陽、杜鵑啼血

仍是小窗孤燈

我打開日記

注上封存的日期

在沉默的湖上

還是雲,醞釀千千縷

湖底刻畫隱隱的雷聲

(那輕羅小扇的女孩還在

夢中呢。她柔密的睫毛間

醒著我的螢火)

又是一個鬆濤吟嘯的夜

你來了。我啟開久封的壇子

往事可飲,往事可歌

right1991

@@那歌手是我的隔牆鄰居

後半夜。我背靠土牆坐著

是不是時辰到了?

我的背脊獲得了那爪子、那翅膀

帶點雞屎味的敲擊,撲打

土牆活了。一會兒,好像一種力

猛地衝開它細長的喉嚨

爆出

火的啼唱

小山村的黑夜,火光升上天空

我還聽見那歌手震動的喉管

那一聲啼唱的尾音

竟是哽在它喉間的快樂的呻吟

——又是一聲

恍惚見它血肉的碎片,濺過牆來

它讓我懂得

有一種歌是怎樣出世的

right1998

@@秦腔戲裏的鐃鈸

早已忘了看過的戲

而那兩片悲壯的青銅,自少年以來

就一直躲在我生命的什麼角落

一聲:哐鏘!

柔軟的心即成簌簌熱淚

一聲:哐鏘!

骨縫裏的邪惡與光芒同時毀滅

而風暴過後,我又長高一截

當我跌倒,當我站起來

當我渴望,青枝遍野

我是貪饞的羊。是吹簫人醉入荷香

此時,哪一脈呼吸引爆了秦腔鑼鼓?

這麼熱烈地收場

還是那一聲:哐鏘!

我乃秦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