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並沒有像王瑞庭想得這麼簡單,白露這次為了安成,是妥妥兒的跟朝廷杠上了,他的糧越收越多,皇城乃至周邊城鎮的空缺也越來越大。
朝廷收得那點糧自然是不夠用,沈弘雖然痛心,卻還是不得不下旨將當時沒放給景安王源心武的糧搬出來使用,正當他為此事憂心,焦頭爛額時,他的另一個煩惱,九王爺沈瀟‘凱旋’歸來了!
皇城城門口,沈瀟帶著五千人的衛隊浩浩蕩蕩地進城,他特意路過九王府,薄唇不著痕跡的一掀,便直奔皇宮而去。
適逢早朝時分,天才蒙蒙亮,沈瀟風塵仆仆趕至殿中,行禮道:“臣參見皇上!”
“九弟忙了這麼些日子也辛苦了,免禮罷。”沈弘對沈瀟的歸來並不是沒有耳聞,而且對於他從犁城帶回的五千人衛隊也是一清二楚,隻是這件事如何處理,實在是有待斟酌。
“多謝皇兄。”沈瀟又改了稱謂,意在試探沈弘的情緒,果然,他不悅的蹙了蹙眉,“啟稟皇兄,此次犁城叛亂的江湖人士大抵已經投靠朝廷,隻是那位主謀身邊有名女子甚是厲害,臣弟與衛將軍多次抓捕,還是未能將其捕獲,還請皇兄降罪責罰。”
“皇上,”兵部尚書王瑞庭反應極快,沈瀟此次不過是去住衛郢攻打犁城,若是要責罰那衛郢的罪責絕對輕不了,對於自己手下的人,王瑞庭還是很護犢子的,“江湖人士一向狡猾,九王爺和衛將軍不熟悉門道,抓捕起來困難也是在情理之中。”
沈瀟微微勾唇,道:“皇兄,那主謀身邊的女子身有神力,若是要抓捕,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身有神力?莫非也是明家的女子?沈弘立刻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表麵上表現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諒解了沈瀟的難處,背地裏卻是打定主意,決定一下朝就派出人手去追捕程清風和明瑞雪。
“對了,九弟,”沈弘臉上掛著一抹極淺的笑意,“你帶回來的那些江湖人士該如何處理?”
沈弘這句話問得,確實是經過了一番思慮,他並不戳破沈瀟已經將他們編入衛隊的事實,而是想逼他親口在朝堂上說出他的不軌之舉,好及時抓住沈瀟的把柄——私自編入衛隊,也是有不臣之心的一種表現。
隻是沈弘萬萬沒想到,他現在身邊唯一的兒子竟會在此時幫沈瀟解圍!
二皇子沈伽祿不等沈瀟回話,便站在了大殿中央:“父皇,九叔他在邊關戍守多年,不但為我們景國攻下了夏履城,還讓漣國俯首稱臣,班師回朝後更是屢建奇功,時常為父皇解憂,此次攻下犁城,九叔也是功不可沒,兒臣鬥膽,想在此為九叔討個封賞。”
“哦?你想為你九叔討什麼封賞?”沈弘當然不是傻子,隻是金鑾殿上眾目睽睽,他也不好明著駁回沈伽祿的話。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封賞,”沈伽祿低下頭道,“隻是想請父皇盡快決定為九叔分封之事。”
沈伽祿的話音剛落,殿內的大臣們便議論紛紛,大部分人還是讚同的點頭:九王爺遲遲不分封,按例來講確實說不過去。
當然,這些點頭的人在暗中幾乎都是沈瀟的黨羽。
看著自己的兒子違逆他的意思,景皇沈弘不由得麵色緊繃,一雙手在雕工精細的騰龍扶手上越捏越緊,驀地,他腦中閃過那一抹在他麵前信誓旦旦為沈瀟保證的倩影,手上的力道一鬆,開口道:“嗯,你說得有理,朕近日國事纏身,竟忘了九弟分封之事,看來是得盡快定下來了。”
沈瀟的目光掠過沈伽祿的背影,很快便又收回了視線,“多謝皇兄。”
接下來的朝事,沈弘難免有些心不在焉,他幹脆大手一揮散了朝會,自己獨自坐在龍椅上發呆。
“皇上,”兵部尚書王瑞庭遲遲不離開,陪在沈弘左右同樣替他憂心,“這次二皇子將事情挑到了明麵上,要困住九王爺怕是難了。”
沈弘自嘲的笑了笑,道:“朕這些年找了無數個借口用了無數個計謀讓他不敢貿然提起分封之事,卻沒想到被自己的兒子弄得功虧一簣。”
“皇上,臣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謝皇上,”王瑞庭走到沈弘跟前,小聲道,“九王爺此次收了五千名江湖人士作為衛隊便是有心要皇上提起分封之事,二皇子那些話,其實也算不上推波助瀾。”
“嗯,以九弟的性子,即便是無人幫他說話,他也會開辟出一條大路來。”這麼多年,他下了如此多的殺招,哪次不是被沈瀟開辟出了逃生的大路?!
“皇上,臣是想說,您幹脆就將九王爺放去封地,至於衛隊,也不必按照祖製分配兩萬人,隻要讓他帶走那五千人即可,這樣就算是不能在跟前盯著了,也能稍稍安心些。”
“可親王的規製是兩萬衛隊,如今困在皇城他都能收五千回來,放了出去,他豈有不招募之理?”
王瑞庭攏眉,略略思索後,又道:“那就將這頭猛獸圍困起來!”
“哦?此話怎講?”沈弘忽的就來了興致。
“讓九王爺去巴邑。”王瑞庭不愧是為沈弘解憂的一把好手,也難怪這些年沈弘對他寵愛有加,即便是他犯了放在旁人身上要殺頭的大罪,沈弘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上,巴邑那地方雖說不如六王爺的封地偏僻,卻也是苦寒之地,再加上不與六王爺的封地接壤,九王爺到了那裏若真是想要做什麼,沒有個十年八載的也是無法動手的。皇上隻要再下旨給周圍各處的諸侯,讓他們替皇上多‘關照’九王爺……臣覺著,應該能解皇上一時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