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受到了馬芳的病毒感染,雖然嘴上從不說粗話,但心裏卻越來越齷蹉,看來馬芳同化自己是遲早的事。

她也越來越懂得如何去欣賞一個男生,並且越來越享受和馬芳劉莉莉一起,坐在街邊一邊嚼爆米花一邊對經過的男男女女進行目光強奸。

然而當她注意到馬芳一邊慢慢地往嘴裏塞爆米花,一邊露出淫蕩的笑容,貪婪地看著經過的帥哥們,就打心眼裏鄙視她,“瞧你那饑餓樣,跟一惡鬼看見燒豬蹄一樣”。

當她注意到劉莉莉元神出竅般盯著經過的帥哥們,將爆米花一顆顆往鼻孔裏塞,都已經忘了自己的嘴長在哪裏,綠茵就打心裏蔑視她,“瞧你那花癡樣,你還真是外太空來的啊?沒見過地球男人?”。

所以,劉莉莉被杜子規迷得七竅流血、元神俱散那是毫無疑問的,而馬芳雖然貪戀杜子規的美色,好在她還有自知之名,杜子規對她來說就像魚肉邊的香菜,隻能算是點綴的作料,不夠果腹。

劉莉莉就不同了,不能說她沒有自知之明,迷上杜子規後怕她連自己老媽都不認識。

而綠茵卻覺得杜子規更適合作為別人的男朋友來欣賞,要是真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反而沒了那種當初的美。就像去動物園看孔雀一樣,第一次看見那鳥的人都會驚歎那鳥多華麗高貴啊,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家真的養了這麼一隻,你會發現它脾氣不好,叫聲難聽,而且還不停地到處拉屎,久了你的眼裏也就看不到它的美麗了,全都變成了缺點。

人也是這樣,不然怎麼說距離產生美呢。

隨著不斷往下念,劉莉莉居然變得愈來愈輕鬆,甚至可以說是興奮幸福,好像她站在了主席台校長的位置,而且還長有一張文藝委員周子葵的臉,於每周星期一在紅旗招展中對全校師生慷慨陳詞一樣,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坐在旁邊的綠茵不得不開始仰望身邊這位“高大偉岸”的老牛同誌。

“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劉莉莉同學突然顯得慷慨激昂,聲音一下提高了幾個八度,基於她的聲音本就雄渾深厚,加上在杜子規的襯托下更顯得man了。而且這一“愛”來的太突然,馬芳已經在身後搶在綠茵之前笑出了聲,隨後教室裏各個角落都跳出或高或低或男或女的笑聲。

在笑聲裏,劉莉莉的臉又一次變得通紅,仿佛她的臉皮包裹的就是火紅的岩漿,那些小痘痘就是火山錐,隨時都會從裏麵噴射出火紅滾燙的災難,讓坐在她旁邊的綠茵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不知不覺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天!希望不是被嚇到的。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杜子規冷靜地背誦完最後一句,然後靜靜地望著講台,全然沒有在意身後張揚肆意的笑聲,安靜得像是窗外那棵漂亮的小葉榕。

“不錯啊,有什麼好笑的?”劉老師示意她們坐下來。

綠茵扭頭看了看劉莉莉,劉莉莉一臉窘相並朝綠茵吐出一條舌頭。那條濕漉漉又肥又厚的大舌頭和幾瓣殘缺斑駁的門齒,就像一扇曆經幾百年半開半掩的荒宅大門,要多滄桑有多滄桑,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綠茵急忙蒙住眼睛轉過頭,“今晚肯定又要繼續做噩夢了”。

劉老師繼續講課,從舒婷的木棉花,講到舒婷的鳶尾花,又講到席慕容那棵開花的樹,但老師說她自己最喜歡的還是王維的迎春花“洞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而自己也是一朵花,老師胖胖的臉上馬上呈現出甜蜜的微笑,“但我已經不是一朵嬌羞的小花了,我現在是一朵真正的‘大紅花’”。

下課後,劉莉莉擦了擦眼鏡,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終於恢複了元氣,那些火山錐最終被證明是一群死火山,有驚無險,綠茵也替自己感到慶幸。

然後劉莉莉望著綠茵臉上隨即露出甜蜜的微笑說,“我感覺自己也是一朵花……”。

誰說她和劉老師沒有血緣關係?聽到這一句李綠茵又懷疑起來。

“你不會也是一朵路邊的大野花吧?劉老師是一朵大野花,正好你們都姓劉。不,你是一朵小野花”,馬芳馬上接著對劉莉莉說。

“女人都是花,劉莉莉你是什麼花呢?我就特別喜歡向日葵!”馬芳旁邊的周子葵微笑著說。

周子葵就是綠茵班的文藝委員,又會唱歌又會跳舞,而且還長得特別漂亮,用馬芳的話說就是前凸後翹要哪有哪,跟一白天鵝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