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怡似乎是聽見了煙翠的腳步聲，緩緩回頭，道：“你來啦！”眼神寧靜，目光柔和。如水的月色像是籠罩著她，給她的臉上抹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好像時刻都快要離去一般，煙翠突然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道：“是的，我來了。”
李碧怡看著煙翠走近，道：“煙翠怕是累了吧！這麼晚了我還叫你陪我走走，真是不好意思。”煙翠聽她這樣一說，心裏好感頗增，笑道：“是有點乏了，不過現在好多了，晚上還挺涼爽的，風吹著很舒服。”
李碧怡笑道：“你不怪我便好，這個時候的夜晚是最好的，冬天的時候可就沒有這麼舒服了，雖然沒什麼風，但是濕氣卻像是籠在你的身上，惹得人全身都不舒服。”煙翠也笑道：“夫人冬天也出來逛嗎？天還是很冷的，以後便不要在晚上逛了，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李碧怡呆了片刻，道：“左右不過是閑得慌，也不能總在屋子裏待著，轉眼間我來顧府也有好幾年了，對這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沒事看著它們便覺得我還是不孤單的。”聲音悠遠而透著淒涼，煙翠心裏麵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碧怡見她沉默，又道：“上次小菊那丫頭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手上的傷還疼嗎？”煙翠忙道：“早就好了，就是還有點疤還沒消盡，但是不礙事了。”她道：“那就好，小菊這丫頭是從小跟著我的，她這人呀，心倒是不壞，就是嘴巴厲害，暗地裏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隻是她也隻是為了我，今日我便帶她朝煙翠妹妹說聲不是，還望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了她吧！”
煙翠聽她如此一說，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再說這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自己也著實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是小菊的話確實不中聽，便道：“夫人言重了，既然夫人叫我一聲妹妹，我便也不見外了，小菊姐姐縱然是為了姐姐好，但也不能亂說話呀，畢竟紫涵姐姐也是她的主子，這些話要是被紫涵姐姐聽去了，又會做何感想呢？我橫豎隻是一個下人，說說我倒是沒什麼事，隻是禍從嘴出，夫人以後還是要多說說小菊姐姐，我也是為了她好。”
她笑道：“煙翠妹妹如此寬宏大量，怪不得府裏上上下下都喜歡呢？我往後必當好好說說小菊。”
走著走著，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廂房，陣陣荷香不停漂浮而過，很是愜意，她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著，不時傳來一陣蛙鳴，還有夏風吹過竹葉的蕭蕭聲，這樣的夜晚倒是很美，隻是她如果隻是一個人，那又是多麼的孤單呢？
煙翠想起第一次見她也便是在這條路上，當時她穿著紅色的旗袍，顯得雍容華貴，當是自己隻以為她是一個飛揚跋扈的人，還不敢跟她說話，如今，竟然也能和她相處的這般融洽，難道隻是因為同情嗎？煙翠說不清，或者說是同病相憐吧…
漸漸的起風了，吹在人身上竟然有些微冷，煙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李碧怡笑著道：“我是一個人晚上逛慣了，倒忘了煙翠怕冷，我們回去吧！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煙翠聽著這話耳熟，才想起是先前自己對她說過的，不禁笑了起來。她也笑了，隻是煙翠看不太真切她的臉，但煙翠卻隱約知道，她…是不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