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土地改革的尾聲8

土改對知識分子很有啟發

土地改革運動引起了新中國各階層人士的廣泛關注。比如大家十分熟悉的著名作家葉君健在新中國成立後,便從英國趕回來參加到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之中。其實,在此之前,他在英國劍橋大學已經生活工作了5年。

葉君健後來在回憶中,講述了他參加土地改革運動的真實經曆與感受,他認為土地改革對他很具有啟發性。

那是在1951年下半年,曾在文化部從事外事工作的葉君健,毅然地投入到第二批的土地改革工作中。

葉君健被分配到大埔區的一個村子。起初,葉君健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房主,隻見房主約有三十來歲,身材中等,相當瘦,說話的聲音也很低。葉君健感覺房主非常溫和,似乎有點女性氣質。

葉君健又好奇地打量著房主的家。房主的屋子裏空空洞洞,除了幾個矮凳子和一張同樣低矮的小桌外,就隻有3床被子。堂屋後麵是牛房,中間隻隔一道板壁,板壁上貼了一張祖宗的牌位。堂屋下麵有個矮灶。房東一家每天的飯食就是在那上麵做的。房東的母親和妹妹住在東邊的一間小房子裏,她們對麵的那間小房就是房主的住處,除了一張床外就是農具。屋外西邊有個單獨堆柴草的小房,房主安排葉君健住在那裏。

天氣已經開始變得相當冷了,但這個小房裏堆放的茅草不少。葉君健晚間睡在茅草裏,居然也感覺很柔軟,隻是早晨起來,得花點時間撿掉頭上的草梗。但是,跟其他的工作隊員相比,葉君健感覺自己的住房條件應該說是很優越了。因為這個柴草房畢竟是在正房外麵,離牛欄較遠,因此聞不到牛欄裏的氣味。

葉君健想到自己長期住在城市裏,特別是還曾住在像英國劍橋那樣高等學府裏,他曾把農民的境遇忘掉了不少,覺得相當慚愧,於是,睡在這個柴草房裏,他也覺得心安理得了,他感覺自己和農民的距離在漸漸縮小。

葉君健在房東家住下後,就像其他土改工作隊的同誌一樣,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他每天都和房東全家一起出工勞動。

葉君健很快了解到房主因為太窮,至今還沒有結婚,隻有一個老母親和一個妹妹。他們3人長年累月地勞動,但從來沒有吃過一餐飽飯。

通過長期接觸,葉君健慢慢融入到房主一家的生活中去了。他發現,他的這位房主是中國最典型、最善良的農民。房主在舊社會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隻是為使他家裏的這幾個人能生存下來。從這方麵說來,他可算是個英雄。在封建地主官僚的層層剝削和壓迫下,他沒有被壓垮,他養活了母親,帶大了妹妹,他實屬不易。

葉君健還從地方幹部那裏了解到,他的房東是個貧農,政治上十分可靠。葉君健就想和房東結成知心朋友,把房東培養成為一個積極分子,然後再由他帶動一大片。

葉君健起初以為房東成份好,屬於苦大仇深的典型,比較容易被發動起來。但是他很快發現房東的興趣似乎全在剛剛分到的土地上麵,隻對生產有勁頭。

有一天,葉君健清早起來,打開那個小柴草房的門,門縫裏落下一個紙包。他有些好奇地打開,發現是一封匿名信,揭發房主過去如何如何。

葉君健後來才知道:寫這匿名信的人看到葉君健住在房主家裏,又和房主關係密切,以為房主一定會成為土地改革的領頭人之一,因而就想告發房主。

由於土改工作小隊對這個房主的過去、性格和為人已經有了比較明確地了解,所以這些材料也沒有起任何作用。這使葉君健認識到,地方上明顯的土匪雖然己經肅清,但潛存的反動勢力依然存在,到緊要關頭就要出來反撲,鬥爭仍是非常激烈的。

葉君健也逐步了解到,類似情況在別村裏也有發生,隻不過方式不盡相同罷了。從這些情況中他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即地主和官僚相結合的反動勢力,長年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為所欲為,心裏對一直被踩在他們腳下,忍氣吞聲的佃戶或長工們起來拔掉他們的根,他們既感到恐慌,也深為嫉恨。他們想通過這種辦法來動搖工作隊和威脅農民。這樣,葉君健深深意識到,打擊地主們的氣焰,就成為土改中刻不容緩的事情了。

工作隊經過研究,決定從地主之中揪出3個罪大惡極、血債累累的惡霸地主和土匪頭子,提交群眾公審。

審判一開始,那些苦大仇深的、長期受這幾個地主和惡霸殘害的農民,就紛紛湧到公審台前,指著他們的鼻子,控訴他們的罪行。

葉君健後來回憶到:

這在中國曆史上恐怕是一個極為罕見的場麵。有的農民控訴得聲淚俱下,有的孤兒寡母也要搶上前去,在這些作惡多端的匪徒臉上親手打幾個耳光。我目睹了這次公審,而且站得離罪犯不遠。我雖然沒有直接受過他們的摧殘,但聽到農民聲淚俱下的控訴,也不禁激動起來,再看到這些罪犯站著不動,一點惶恐和緊張的表現都沒有,也感到極端的憤怒。有一個矮瘦的家夥,一邊聽,一邊斜著眼睛盯著控訴者,偶爾還搖頭,表現他對控訴的不滿和否定。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樣子更激起我的憤怒。我也恨不得要跳上去,打他幾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