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胤的石刻般臉上不禁的浮上了失落的神色。這抹神色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為的蒼白。
“喝下去,潤一潤喉嚨會好一點!”輕輕的將茶碗放在程胤的手心,芊芸找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地方坐下。
她終究還是轉過了頭,終究沒有放手。
無論是什麼原因,她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了。終究這輩子,她要栽在他的手上。
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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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之中。
六張檀木大椅,左二,右二,主位排二的放置。
左邊第一張椅子之上,尹葬天左手拿著茶碗,右手拿著碗蓋。緩緩的品茗著杯中的茶水。他的身後,鐵易風還是那樣畢恭畢敬的站著。
尹葬天的旁邊隻有一個人。就是坐在主位上的段飛繞。段飛繞仍是一臉英氣,麵如冠玉的樣子。似乎最近發生的命案都與他無關似得。
他抬起頭看著尹葬天,等待他的說話。
尹葬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便直接的問道:“對於這件事,閣下可有看法?”
段飛繞先是一愣,便將臉上的錯愕壓下:“其實,早在三個月前,我就發現城裏的氛圍很怪異。我曾經幾度派飛刀樓的探子去打探都不曾尋到結果。”
“直到第一個命案發生之後我才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衝著我們金刀城來的。原先我一直以為這些毒人性命,趁人之危的下流勾當隻是唐門的行徑,還專門派探子去唐門查核。但最後,我派出的探子都不是活著回來的!”
他頓了頓,眼神裏出現了一絲憤怒,高大不凡的他仍舊不改麵色。
“我很想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苦苦找不到答案。直到“白麵書生”燕鷹到我府上做客並告知我當年冽鷹堡被血洗的事情之後,我開始懷疑當年失蹤的凶手或許就是現在的凶手。當我有發現需要詢問的時候,燕鷹已經在我府邸被殺了。能在我段府嚴密的防護之下動手殺人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我懷疑這個人的身手一定是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境界!而當今武林上,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人除了您,就隻剩下失了蹤最近又奇跡般出現的黑無崖。”
段飛繞略有顧忌的看了尹葬天與鐵易風一眼。頓了頓安靜了下來。尹葬天連忙道:“我雖說與他同門,但他曾經是做過有違武林道義的事情,人人得而誅之,賢侄你但說無妨!”
段飛繞沉吟。
“雖說黑無崖偏離了正道,但是不能不否認他在武學上的修為與造作。他,對武學有極高的天賦,對所見過的武學招式更是過目不忘並能靈活的運用。這樣的天賦異稟都是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所望塵莫及的!”他握緊手掌,手中的玉扳指壓在修長的手指上。一陣微笑的疼痛勾起了他愛才如命的心痛與無奈。
“他的失蹤與出現仿佛都關係著江湖的命脈與一樁血案,難道這不讓人感到懷疑麼”
“對於冽鷹堡滅門慘案,我也一度懷疑他。但,這畢竟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當年我剛帶著人馬返回中原,便聽聞冽鷹堡被血洗的事情。這一切對於我來說,確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我介入了此事,並撫養了胤兒。但是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認認真真,清清楚楚的把這件事弄明白!實為慚愧!”
“我曾經讓胤兒試圖回憶凶手的樣貌,隻是他心中的仇恨太深,已經分不出人性的最基本特征了!”
一陣清脆的鳥鳴闖入尹葬天的耳朵裏,他轉過頭凝視窗外。透過鏤空的花窗,他看到了一片碧綠美麗的竹林。高大修長的樹在微風中搖擺,柔弱中更有一股生命的力量。
竹葉沁恩情,無淚印劍影。久別無相見,一生兄弟情。當年的生死不離的兄弟,如今已經變成了陰陽兩別離。尹葬天不禁的感懷。
段飛繞等待著尹葬天的回答。許久都沒有聽見他說話。段飛繞抬起頭,一陣微風從門口吹了進來,帶來了幾片散落在地的荊花。花瓣在半空中旋轉,最後落在了尹葬天的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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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伴著紫荊的芳香。段飛繞看到了尹葬天彎下了腰,如珍寶般的將花瓣捧在手心之上。他的眼裏滿溢的都是回憶,那一點一滴的過往就如他手中的花瓣一般的珍貴。清風浮動他的發。在段飛繞眼裏看來,此時的尹葬天已經不是一個至高無上的武林至尊,而是一個普通的,對過去感懷無限的中年人。
在回憶麵前,他已經不是一個神話,而是一個普通的,蒼老的中年人。一個已經年過半百並且失去了威嚴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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