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雙雙白衣,昏黑包裹不住他們周身融合一體的深情,那般的刺目。
而她呆立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她害怕此時不看他,今後便再無機會看,但她更害怕看他,看他與另一個她的款款之情,自己空剩深入骨髓的痛與茫茫的絕望。
小廝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臉上仍是帶了些恐懼。
“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回赤龍。”宮離綻打橫抱起替身夫人,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起伏。“我已配合至此,也請景帝遵守他先前承諾。”
小廝連連點頭,暗中舒了一口氣。
字字落耳,端木淺唯有苦笑,眼前倏得浮現昔日瀛洲的城池,殘陽映雪,他亦是這般拿她和南宮淵交易。
壓下暈眩般的悲傷,端木淺身形微顫,快步至宮離綻跟前,緘默了頃刻後終是下定決心道:“能否給我一盞茶的時間。”她唯剩倉皇的去賭,賭寂影的那句不親自相告又如何得知不會記起。
宮離綻眉眼不抬,淡言問道:“貴妃娘娘還有何事?”
“我想——”端木淺的指尖越收越緊,“告訴你講一個故事,能不能——”
話語未完,他嘴角嘲諷的笑卻已先定格,端木淺的聲音哽在喉嚨口再也發不出。宮離綻一言不發,繞過她,踏出了牢房。
端木淺心中一沉,手似乎不受控製地抓住了他有些微涼的衣角,清晰地觸感讓她驀地心酸起來。
“放手。”他微皺眉,有些不悅。
替身夫人微抿著唇看著端木淺,她的哀傷她該是最能了解的那一個。她為她哀傷,也為自己哀傷。
“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愛過一個人,她叫端木淺。”她輕聲道,此時此刻,突然沒了苦澀,沒了哀傷,隻感覺得到一陣陣的疲倦。
宮離綻背脊一僵,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半分深思半分幽深。隨後漸漸扯起一抹漠然地笑,聲音淺淺淡淡地在安靜到詭異的牢房回蕩,“不記得。”
端木淺的指尖鬆了開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化成白色一抹。眼淚近乎麻木地留下來。他說過再遇見他之時,告訴他,他曾經愛過一個人,叫端木淺。她遵守了她的承諾告訴他,隻是他不以為意。她大概不能怪他,因為他當時沒有許諾過會想起她啊。
她一步步走出牢房,是結束了嗎?她還想問的,還想問他能不能再愛她,能不能陪著她,能不能一生不放棄她。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她真的沒有力氣再一個人孤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