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藤麵色莫名的一僵,點了點頭,“今日宮主代表赤龍來此朝賀,此時正在行宴。”
宮離綻來了?端木淺嘴角慢慢浮起一分嘲諷和苦澀,指尖漸漸抵住掌心,那麼南宮淵說的其二便是不希望她見到宮離綻,他是怕她耍花樣,所以幹脆讓她連床榻都下不了。
“夫人,我們時間不多,請跟綠藤走。”綠藤見她越來越不悅的麵色,語氣中帶了幾分焦急。
“好。”端木淺起身,她內心之欣喜都無暇顧及渾身撕裂般的疼痛。綠藤帶著她翻窗而出,院落幽黑一片,夜風襲來有些冷冽。端木淺跟著綠藤快步地走,倏得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宮非寂稚嫩卻絕色的臉龐,猛地止住步,她怎麼就忘了宮非寂還在雲雀宮!
“夫人?”綠藤不解地看著她,臉上帶了半分埋怨半分疑問。
“我的孩子尚在雲雀宮品,我要——”她的“去救他”還沒有出口,綠藤的眸光便深邃下來,有些生硬地打斷她的話,“奴婢隨你一塊去。”
端木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的確她此刻自顧不暇,但是如果她和宮非寂隻能走一個人,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宮非寂。
綠藤腳尖輕點地,不消頃刻就來到雲雀宮,估摸是眉妃不在的緣故,整個宮殿顯得有些昏暗孤寂。綠藤身形一轉,已和端木淺落地在後院。
端木淺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因著疼痛額角滲出了冷汗,死死咬著唇,低聲道:“你在外麵替我守著,我進去。”
“夫人請盡快。”綠藤頷首,警惕地四處張望起來。
端木淺有些笨拙地潛進唯一一間透著燭光的屋子,隻見宮非寂沉睡在床榻之上,呼吸均勻,搖晃的燭影打在他有些蒼白的小臉上,雖然較之之前眉妃的確善待了他,但端木淺的心仍是微微的疼,悄步走過去,誰料宮非寂驀地睜開眼睛,清涼眸子中的警惕在看到她後稍縱即逝。
他眨巴著眸子,嘴形動了動,端木淺作了個噤聲的動作。伸手懷抱起他,宮非寂了然地點頭,緊緊攀著她。端木淺深吸一口氣,疼痛酸澀把麻木便是她此刻的感覺,臉色有些微白,再次翻窗而出。
“綠藤——”後院空空蕩蕩,唯有風吹得枯葉颯颯作響,無形的黑暗強壓而來,端木淺哆嗦了一下,輕呼了一聲。沒人回應亦沒見著綠藤的身影,端木淺有些納悶。
“娘?”宮非寂小聲叫道,語氣中帶了幾分疑問。
“別怕。”端木淺寬慰了一句,她等不得,不管綠藤去了何處,她要帶著宮非寂先走!抱著宮非寂的手更加收緊,端木淺深一步淺一步地漫步在黑漆漆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汗水浸透了她的背脊,任憑淩厲的晚風都吹不幹,就在端木淺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的時候,不遠處朦朦朧朧出現一道身影,在夜霧中顯得有些鬼魅。
端木淺頓了頓步,心猛地揪緊了,不確定地問著:“是綠藤嗎?”
回答她是一陣靜默,就在她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的時候,身影卻越來越近,而後便聽得宛若封緘了冰霜般的聲音,“恐怕令你失望了。”
借著慘淡的月光,南宮淵端立著,明黃的長袍被撩動,而他的麵容宛若冰裂泉湧般,洶湧著暗濤,他的眸中是深不見底的寒意,清冷肆虐地看著端木淺因失措而麵無血色的臉頰。他的身旁站著綠藤,沉沉地低著頭,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端木淺的宛若一下子跌入了萬丈深淵一般,踉蹌著退後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綠藤,滿心的繚亂,一遍遍地提醒著自己要鎮定下來。綠藤不可能是南宮淵的人,南宮淵不會設這麼大動幹戈一個局為的隻是看她會不會逃。
端木淺一手輕拍著宮非寂,佯作平靜,卻難掩語氣中的微抖,“你為何要害我?”怔怔地看著綠藤,她之前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她已經完全分辨不清。
“綠蘿確實家姐,隻是夫人莫不是忘了,你的那一劍結束了我唯一姐姐的生命!”
震撼感席卷著端木淺的理智,她極力聽她的話語,綠蘿死了?是她殺得?腦子“轟”一下渾噩下來,是那一夜,一定是她被怨笛蠱所控的那一夜!心中一陣焦急,“你亦知道,我被怨笛蠱所控!”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就算真正殺綠蘿的不是出於她的意識,但是綠蘿如若不是因為護她又怎麼會死?
端木淺思緒一片空白,而後聽得南宮淵越來越低沉的笑聲,宛若來自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