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看紅顏香消損,便是鳳凰追逝時。(1 / 2)

突然間她眼前的不在是黑暗,而是宮離綻靜默的背影,那種深深融入骨血的寂寞和自虐感讓她的心猛的一顫。她伸出雙手想要摟住他,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隻抓到冰涼的空氣。

下一秒端木淺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懸浮在半空中,她惶然失色,看著床榻上屬於自己的身體,沒有一絲氣息地躺著。突然間明白,她是死了嗎?她是解脫了嗎?

“今生情難兩相牽, 來世再締三生約。”

她聽見宮離綻淡淡的聲音,不知覺中泣不成聲。“我沒有死,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她欺身到悲痛的天人麵前,“天人爺爺,我沒有離開,丫頭在你麵前啊!”

她大叫,大叫著她沒有離開。卻終究沒有人聽的見,沒有人回應。

最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變淡,變得透明,最後虛無在空氣之中。她輕輕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宮離綻,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後眼前一黑,她便感覺整個靈魂的迷失和散開。

細細索索的聲音以及彌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喚回了端木淺的意識。

她緩緩睜開眼睛,愣了三秒鍾後猛然地起身,身上蓋著的紅十字白被順勢滑落,眼前雪白的一片,偶爾傳來儀器滴答的聲音,溫熱的空氣仿佛貼合著肌膚。

她看了眼自己,短袖牛仔褲,而她的紅色衣衫早已不複存在。咽了咽口水,確定這裏是醫院沒錯。也就是說,她回來了!她從赤龍回到了已經被她遺忘的現代。

“穆小淺,你終於給我醒了!”細細地女聲傳來卻帶了十足的霸氣。

端木淺愣愣地抬頭,一個身穿豎條襯衫的女人正用驚歎地目光看著她。穆小淺,對啊,這是她的名字,她怎麼就忘了呢。

“你幹嘛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該不是撞壞了腦袋吧。”女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雙手搭在她肩上,一臉的受傷樣。“小淺,我是未嘉啊!嗚嗚嗚——”

端木淺擰了擰眉頭,未嘉,真是久違的名字,特屬於她最好朋友的名字。喟歎一聲,“知道你是未嘉。”

未嘉停止了佯裝出來的哭泣,抬臉笑嘻嘻地看著她,“小樣,你平時看起來也不弱不禁風,怎麼撞了下牆就睡到現在。那該死的庸醫還說你根本沒問題,真是嚇死我了。”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她突然間感概萬千。她現在應該激動地抱著未嘉才對,但是她一點點都高興不起來,若有若無的悲傷吞噬著她的心,讓她的心痛到麻木。眼前浮現十幾年來的畫麵以及宮離綻最後的寂寞大慘淡。

微微凝起眸,“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裏她體會悲傷不被人所理解,體會了飛蛾撲火。然而如今當燈火逐盞熄滅,終於她看似唾手可及的愛被遺棄在了飄渺中,他的昔日,她的昨夜,永遠都可望不可即了嗎。

“夢見你變成了林黛玉?”未嘉輕輕“哦”了一聲,煞有介事地盯著端木淺看。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穆小淺,我隻想說——”未嘉一臉正色,“你別這樣。”

端木淺淡淡地笑,她跟他終究還是隔了無法觸及的距離。

靜默了一陣未嘉輕坐到端木淺身邊,“小淺,我覺得你怎麼變了。”她的身上散發出的淡然與堅強感融為一體,讓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起來。她還是她,卻又不像她。

“你該不是被鬼附身了吧!我的天呐!急急如意令,妖魔鬼怪快快離開。”未嘉舉起一個手指,做著不標準的道士姿勢。

端木淺翻了一個白眼,不準備搭理她。

“那時候還記得那時候,從手心傳過來的溫柔。如果說隻能活這一天,曾經與你深深相愛,我已沒有遺憾。我用回憶溫暖了,想你的每一刻。不讓你離我太遙遠,走在這個適合擁抱的季節。愛在心裏所以我不可憐,回憶溫暖了想你的每一刻,緊緊抱著你說過的誓言,等待著我們說好的永遠——”

靜靜地歌靜靜地唱,在病房中顯得有些空靈。一字一字回蕩在端木淺的耳畔,深入她的心中。

“小淺,我去接個電話。”

她木訥地看著未嘉抱歉的眼神和離去的身影,歌聲嘎然而止,耳邊空留那句“如果說隻能活這一天,曾經與你深深相愛,我已沒有遺憾。”

眼神空洞,空洞中淚水不自覺落滿整張臉龐。一滴一滴打落到她的手背。伸手觸上發,齊耳的短發,再也沒有發髻,再也沒有那支火紅的玉簪。

隔床的病人吃驚地看著女子,看著她悲不可言的哭泣,看著她哭到蒼白無力仍,竟不知要不要出聲安慰,因為他從沒見過連眼淚都無法詮釋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