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之中，他絕美的臉龐上洋溢著一絲曖昧，分明是再清醒不過的樣子，端木淺目瞪口呆，忘記了剛剛的囂張，光顧著看著他出神。
他也不說話，靜默地看著她因為生育而有些蒼白的臉頰和消瘦的身形，輕撫過她的臉頰，眸光化成一抹心疼。側身輕抱住她，指尖觸過她的眼眸，淡淡道：“睡吧。”
端木淺又是一愣，感受他的氣息緊緊環繞著她，微微一笑，安詳地閉上眼眸。
翌日，第一抹陽光照射進屋中，金鎖碎染了一地的靜謐和慵懶。宮離綻淡漠地看著寂影的推門而入，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寂影微看了眼尚在熟睡的端木淺，一絲苦笑後垂下眼眸，發絲掩蓋下，竟看不清他的神情。淡聲道：“我今日回苗疆。”
“在那裏。”宮離綻指了指一旁的木籃，他自是明了寂影來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帶走攜著王蠱的稚兒。
寂影沒有接話，踱到木籃旁邊，深深凝視起兩張一模一樣的稚嫩臉龐，眸光有些迷離下來。其實孩子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很像他。
“當真甘願犧牲你們的孩子。”宮離綻側目看他，波瀾不驚地說著。
靜默了一陣，當真甘願？他是多少次的猶豫過。他在她身邊，終有一天，她會麵對他與宮離綻的抉擇。她不願傷害人的本性他最了解不過，與其到時皆傷痛不決不如就此離開。取走了王蠱那麼他們便沒有什麼關聯了吧，那麼他便不會為自己找留在她身邊的理由了。
“當真。”當真斷了自己的念想。
宮離綻不言語，靜靜地看著他輕手抱起一個孩子。孩子因為猛地脫離柔軟，宛若黑珠的眼眸一眨，扁扁嘴，眼看就要哭泣起來。寂影暗暗閉上眼睛，指尖觸上她的睡穴。不忍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即走。他怕自己會有哪怕一瞬間的猶豫。
木籃中的孩子似是知道了雙生妹妹的離開，猛地大哭起來，似怨似訴，淒厲異常。
端木淺一個驚醒，迅速起身，腦中渾噩一片，踉蹌地跑到木藍旁。木藍之中隻剩一個小小的孩子，孤單的樣子，哀怨地哭泣著。她驚慌抬眼，看見寂影的背影和手中的繈褓，然後驀地明了過來，有些癱軟地坐在地上，不發一語。
“起來。”宮離綻微微蹙眉，抱她起身。
端木淺搖搖頭，輕笑一聲，“你一定認為我難過的想死吧。”她的笑顏化為苦澀，似是定然地說著：“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要救流雲，很早就知道的所以很早就做好準備，所以我不難過，一點點都不——”說到最後聲音竟有絲哽咽。
寂影心宛若裂開般疼痛，腳步緩緩止住在原地，背影顯得有些落寂。緊緊抱著孩子，而後慢慢鬆開。微微閉上眼，呼吸著淒涼，有很多東西注定要痛失，他很早就知道所以很早就做好準備，所以他亦不難過。重新舉步。一點腳尖，飛身離去，在蒼穹中化為慘淡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