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歸雁咬咬牙,小心捧著手裏的藥碗,淚不自覺地悄悄流下來。這一碗藥,是她用玉鐲換來的,而那個玉鐲是進宮前她娘給她的。偶爾聽見這裏的人講赤龍柳絮的紛飛,她想,大概所謂春光的無限對於這輩子來說都沒有意義了吧。
“雁昭儀娘娘怎的哭了?”花若槿歎息了兩聲,惋惜的笑容下有一絲陰冷。
江歸雁狠狠擦去淚痕,不甘示弱地瞪著她,“你來幹什麼?”她記得這個女人,她是一直跟在赤龍七王爺身邊的那個女人,而就是那個七王爺用他的鐵騎毀了淵的江山。
“我奉七王爺的命令來探望下南雀明帝的起居。”說罷忽的以指掩口,“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已經改朝換代了。”她的表情很得意,是種強者看弱者的得意。
“不勞您費心。”江歸雁轉身即走,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讓她逞一時口舌之快也無可厚非。
很顯然花若槿一開始的目的並不在於羞辱她,她妙曼地踱到江歸雁麵前,不經意間卻是攔下了她的去路。頗為諷刺地瞅了眼她手中的藥碗,深歎了口氣。“不疑問明帝為何會重病不起?”似是同情。
“你想要說什麼?”對上她幽深的美眸,江歸雁的心裏像是湖水被丟了石子,泛起一圈圈漣漪。莫名地感覺驚慌。
花若槿嬌笑的聲,“你們的淺兒可是費勁心機讓明帝愛上她,她的體內有一種蠱,叫做絕情蠱,愛上她的人可都是會被蠱的戾氣所傷,最終不起而亡!”
花若槿尖銳的話語震撼了江歸雁,她有些踉蹌地退步,不可置信,“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淺姐姐不會這麼做,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她天生注定就是顛覆南雀的人!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她是七王爺的女人!這就是理由!”她的笑容越來越陰冷,端木淺,我要你萬劫不複!她深深記住那個中了一夜醉情的晚上,宮離綻隻是下令讓她泡了一夜冷泉,於是她的心寒了一夜。她亦深深她給她的恥辱。她恨她,恨不得把端木淺千刀萬剮。
碗碎落在地的聲音分外刺耳,褐色的藥汁灑了一地,江歸雁呆滯住,她的思維好像一瞬間空白了一樣。端木淺是七王爺的人!她為了七王爺害了淵!
“真是看不過去呀,明帝傾國愛一個人,卻換的這麼個下場,真真可憐。那女人早不知逍遙到哪裏去了。”滿意地看著她此刻的表情,花若槿繼續火上澆油,翹著玉指,侃侃地說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聽不出悲喜的聲音悠遠地傳來,夾雜著咳聲,南宮淵單手扶著門欄,眸子如同地獄般黑暗,包裹著深不見底哀傷,讓人見了心酸異常。
“淵。”江歸雁懷抱住他,懇求地看著他。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她不想讓他聽到,不想讓他知道。他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她害怕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無情泯滅,她害怕他再無生的渴望。
“自然是真的。”花若槿挑眉看著眼前的男子,就算是亡國之君,就算是虛弱異常,他的身上仍有一種攝人的氣概。端木淺,你究竟何德何能?